“不过那里离封锁地区不过几站地,他都上地铁了,何不跑远一些再下车?”查看地铁监控录像的时候,我还注意到了其他的细节,“像阜成门这种市中心的非住宅地区,不大可能是他的落脚点,而且他不清楚警方是否已经在后面追了。协查通告一经发放,全北京的警察都会挖地三尺把他翻出来。他绝不是撞大运撞进梧梁酒店私建的排污通道,这是他事先设计好的出逃路线。这是个既会计划又能应变的罪犯,他在阜成门下车,肯定有他的目的。”
“地铁监控录像里,他的耳朵一直在流血,你把他打得很惨。”老何也注意到了,“梧梁酒店的工作服加上流血不止的伤口,是很好辨认的标记。他需要清理伤口,置换服装,改变形象。”
“所以,轮到我们来碰碰运气了。”我把车直接停到了阜成门立交桥的西北侧,“他需要水和衣服,也就是说需要卫生间和服装店。那么——”我指了下矗立在面前的华联商场,“一个购物中心应该可以满足他了吧。”
老何环视了下周围:“这倒是地铁沿线离封锁区域最近的购物中心。可石瞻下车的点儿,这儿开门了么?”
“刚才看录像的时候你没发现?”说话时我已经上前砸门了,“候车厅的大广告牌——十五到十七号,华联店庆,下属所有商场大酬宾,且通宵营业。这里,是他下车后唯一的选择。”
在我破门而入之前,保安终于睡眼惺忪地跑出来了。我没时间跟他废话,直接掏出证件:“开门!叫你们保卫部经理。”
运气不错。十七号早上八点前后,商场的监控录像里出现了石瞻的身影。他先去了趟一层的卫生间,然后瘸着腿跑去运动卖场疯狂购物,用百事旅游鞋、耐克套头运动帽衫和苹果牛仔裤把自己从上到下打扮一新。结账前,他先跑出去了五分钟,估计是到附近的ATM机取钱。
老何一旦错过“子午觉”就会满脸疲惫:“小姜,听得到么?查附近所有的ATM机,看他用的什么卡。”
“周边四台ATM机在八点到九点间一共有三十二笔交易记录,取现的二十四笔,没有任何一张卡是石瞻名下的。这个时间,我调不到ATM机的监控录像……”
我扭头朝紧张兮兮的保卫部经理打了个响指:“通知你们收银的那位大姐和财务经理,起床了。”
经核实,石瞻那天早上在商场共消费了人民币一千七百八十元——现金支付固然安全,但也逃不过网络记录的法眼。
“取现超过一千五百元的交易有十一笔。测算石瞻在录像中的步行速度以及进出的时间,可以刨除其中三台ATM机的九笔交易——他去的应该是商场西侧的那台取款机。这两笔交易的信用卡户主是刘文献和郑柏,取现金额都是两千。”
“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
“两张信用卡都没有挂失记录。正在查户主的背景资料……公安部就不能换个比蜗牛快点儿的服务器么?”
我看眼手表:“打开石瞻的个人档案进行比对。”
“已经打开了……刘文献是……郑柏是现役武警!部队番号与石瞻曾经服役的部队番号一致!”
“查询那张信用卡所有的交易记录,尤其是案发时间前后的。姓郑的在北京有住所么?我要他的背景资料,让支队派人去走访他的家属,协调他所在部队询问他和石瞻的关系。”
“赵队,我没办法……”
“给我接白局。”
老白的声音依旧虎威昂然,听不出半点倦意:“什么情况?”
“头儿,我快摸到他了。需要支队的增援和市局的协调。”
“讲。”
“案发那天,石瞻用过自己战友的信用卡。这人是现役武警,对他进行询问必须通过市局想办法……”
“没别的辙?”
“除非石瞻大意,在信用记录上留下痕迹。”
“那人会是同案么?”
“不清楚。还需要至少两个探组的增援,我感觉离他很近了。”
“找张祺,整个东部队都归你。我再让巡查支队去两辆车跟你汇合。真要撞上,没枪不行。”
老何拍拍我,说:“调查交易记录有结果了。十号到昨天,发生过五笔交易,都在西四环五路居桥那边的一家物美超市和一家金象药房。”
“头儿,确定范围了。”我对老何朝门口一甩头,“西四环五路居桥。让东部队、巡查支队……让所有的增援到那儿跟我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