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西北部的秦州南部有座大雪山,从女儿国出发,一天的时间就到了!
为了顾及流苏,南瑾放慢了速度,天黑的时候才到达秦州。
流苏一路上盅虫发作两次,折腾得她死去活来,南瑾放血喂了她两次,一次比一次多,失血过多的脸惨白如纸,他皮肤本就偏白,血色褪后脸色很是吓人,如戴上一个冰冷无温的白面具。
“你还好吗?”流苏担心地看了他,秦州的天气偏寒,入夜之后,从雪山刮来的风更是寒冰,宛如隆冬。流苏给南瑾穿上裘衣,细细地裹好,他脸色看起来差极了,说他孱弱吧,那双眼睛却又分外的冷厉。
南瑾点点头,“无碍!”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落脚,掌柜见两人脸色都差到极点,乍一看上去就像一对病得快要归西的小夫妻。忍不住给他们投去同情的眼光,南瑾看得手蠢蠢欲动,有种挖了他眼睛的冲动,这叫什么眼光?
掌柜被这记强而有力的冷光一扫,差点冻死,哆嗦着让小二把他们带去房间。
“南瑾,过来休息!”到了房里,流苏放下包袱,二话不说,强逼着南瑾睡下,他的脸色看得她心里冰冷冰冷的……
“你也别忙活了,过来睡觉!”南瑾强硬地道,流苏傍晚的时候盅虫才发作一次,晚上蠕动得慢,他又以银针制止,晚上应该不会折腾流苏。一想起流苏被蛊毒折腾得几乎撕心裂肺的模样,他就想把龙雪梨大卸八块!
流苏摇头,压着他的肩膀,拉过棉被盖着,她目光如水,像是一股温泉紧紧地包裹着南瑾因失血过多而冰冷的肢体,暖得他心头战栗。
“南瑾,你好好睡一下,我去给你煮点东西!”流苏说罢,柔情一笑,如一夜梨花满树绽放,美得柔和夺目,南瑾一下子看得有些痴了。
“你失血太多了,光吃几颗红枣根本就没用。你这样,我一晚上也不会安心的,你看看你的脸色,鬼一样的白。”流苏心疼地念几句。
“这种事吩咐小二一声就行!”南瑾哪舍得她劳累,蛊毒发作一次,流苏就如死过一次般,身体被掏空得彻底,会觉得无比疲惫,南瑾看得出来她很累,比他更累,却强撑着精神,倔强固执地想要照顾他。
这是一种心情,无法解脱的纠结。
“我去!”她不容分说地站起来,叮咛他一声就出房,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能减缓心中的愧疚和伤痛,排解心中的郁结和难受。
有钱好办事,银子给足了,她又要亲自动手,厨娘自然愿意,流苏给他熬了几道补血养身的药膳。
炖着药膳,火光映着她苍白疲倦的脸,清冷和火光相交替,整个人都蒙上一层薄薄的空洞。
明天就到雪山了,应该不用喝他的血了,腥甜的液体每次流入喉咙,滚烫得如要焚烧她的五脏六腑,心如刀绞,她都有种划开她手腕的冲动,以血补血的方式,来守护着他。
风南瑾……
我想不起来,怎么办?
我心疼了,怎么办?
无意识地搅动着灶里的柴火,啪啪的声响,犹如小石坠落在心头,掀起急促的涟漪。
顺其自然吧!
不用徘徊,不用迷茫,顺着心意走下去就好。
她本来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
爱情,本来也是一场随遇而安!
药膳好了,流苏端到房间里,南瑾沉沉地睡着,她舍不得叫醒他,又坐了一会儿,直到药膳没那么烫了,她才叫起南瑾。
“好喝吗?”流苏浅笑着,心满意足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地把药膳喝下去,倍感满足,双眸亮亮的,好似等着夸奖的孩子。
南瑾不负她望地点头,她这几年跟着风夫人,手艺长进不少。
暖暖的药香暧昧地在房间里缭绕,只有南瑾乖乖喝汤的声音,温馨静好,美好得令人心颤。
流苏看着他的脸色因为热气而浮上红晕,安心地笑了。
这样看起来好多了,没那么苍白!
“苏苏,你也喝一口!”南瑾舀了一汤匙,送到她嘴边,流苏反射性地张嘴,被他喂进嘴里。
南瑾笑了,潜意识反应真好!
小半的药膳被南瑾反喂给流苏了,过后流苏才想起来,分享一份膳食的他们好亲密,就像天生就该是一体的。
脸蛋蹭上一朵红云,眼角飘见他风轻云淡地喝着,好似毫不在意似的,流苏的心如有一只小猫在挠着,眼光不自在地飘,又不由自主地飘回来。
南瑾偶尔眼角抬抬,见她满脸通红,唇角掀起,心情大好!
好不容易把药膳都喝了,流苏清清嗓子,“还要不要?”
南瑾摇头,再喝一次,她就要爆血而死了吧?
她都为人妻五年的人了,在某些方面依然青涩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容易害羞。
流苏打开热水,给他洗脸洗脚,细心地服侍着,洗脸过后用温水泡着毛巾,洗去他手腕上血迹。
秀丽的双眸拧得死紧,“上药好不好?”
伤口划了两道口子,深可见骨,在流苏看来极为狰狞,她低哑地道:“明天不是去雪山了吗?应该不用喝了,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还有一次!”南瑾风轻云淡地放下袖子,遮去狰狞的疤痕,见流苏一脸又要哭的表情,他叹息,“傻丫头,别伤心了,又不是什么要人命的伤,你多给我煮几次药膳就能补回来了,对了,我不吃萝卜,下次别放,记得啊!”
流苏一怔,刚刚药膳里的萝卜好像都进她嘴巴了,她后知后觉,又脸红了!
抬眸瞪了他一眼,端着铜盆出去。
流苏在外头打水洗漱过,看着月亮一点一点地升起来,入夜的气温节节降了,寒风萧索,流苏越发纠结了!
他们好像就要了一间房!
还是以夫妻的名义,可他们明明不是夫妻呀,房间里就一张床,她睡地板吗?
可人家的理由很充分啊,怕她半夜盅毒发作。
流苏就纳闷了,他不是说再喂一次血就够了,听口气是明天才会复发,今晚应该没事的,那他干嘛忧心忡忡地说怕她盅毒发作?
磨磨蹭蹭在外面半天,寒风从雪山方向吹过,冻得人脊骨发凉,流苏卷了卷身子,莫不是真的要睡一张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