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圣天的京城是最繁华的城池之一,街道宽阔,车水马龙,建筑多以厚重华丽为主,屋檐高低起伏,四面八方交汇成一张神秘华贵的网,覆盖在京城上空,这儿是皇权和富贵的梦乡。

    流苏掀起轿帘,微微打量着久违五年的故乡,眉目如水,宁静平和,比之五年前更加繁华。人人穿得光鲜亮丽,笑容满面,处处都有种富贵的味道。

    她才看了一会儿,便放下轿帘,锦绣笑着问道:“一点都没有想念过京城么?”

    “我想姐姐,但是不想念京城!”流苏缓缓地道,京城对她而言,伤痛比快乐要多出许多倍,她宁愿放下,如同重生,在凤城过着没有包袱的日子。

    现在他们所经过的这条街,便是当初她和萧绝初遇的地方,流苏眉心微微一痛……

    萧绝……

    她刚恢复记忆,那段痛彻心扉的感情犹如发生在昨天,鲜明刻骨,那么悲壮的报复方式,那么决绝的态度,灰飞烟灭的一切,都已经深深地刻在骨子里。

    这是前世的痛,是媛媛的刻骨铭心的爱和记忆。

    流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锦绣诧异地看着她,忐忑不安地问道:“苏苏,你到底在想什么?”

    “为何这么问?”流苏笑问。

    锦绣看着流苏,绝色的容颜浮上深沉地担忧,她拉过流苏的手,沉声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萧绝和南瑾,对你而言,谁最重要,苏苏啊,你想清楚没有?姐姐这几天没有问你关于他们的事,是不想干扰你的想法,可为何总感觉你是如此漂浮不定,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流苏一笑,把玩着自己洁白修长的手指,沉吟着道:“对苏苏而言,自然是南瑾最重要,谁也比不上。但是……”

    流苏头往后一靠,唇角掠过苦涩,“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想不明白,所以感到困惑,但是姐姐放心,我不会迷失了自己,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我分得清楚……”

    “上辈子已经做了选择,就不应该念念不忘!”

    “苏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怎么就听不明白?”锦绣不解地看着她,“你不要急我,好好给我解释清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流苏一笑,握紧锦绣的手,舒雅的眉目有种前所未有的坚强和决心,透出流苏骨子里最坚韧的灵魂,她浅笑道:“姐姐,你不要为我担心,南瑾会好好保护我。我们三人之间本来就是一个越拧越紧的死结,倘若真要有一人死的话才能解开,我宁愿那人是我。”

    “胡说!”锦绣厉喝,死死地抓住她的手,沉声道:“不要有这种想法,苏苏,千万不要!你已经死过一次,千万不要再言生死,世上没有解不开的死结,万事都有转机,只要坚持,谁知道会不会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若是那么爱南瑾,就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流苏盈盈一笑,颔首道:“我明白,姐姐,你有身孕在身,不要为我操心,养好身体,生个健康的孩子才是关键,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有孩子了。”

    “苏苏……”锦绣心疼地看着她故作平静的脸,猝然把她抱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脊,声音悲伤,“老天爷对你实在是不公平,为什么苏苏你会如此多灾多难,真的太公平了!”

    流苏摇头,“比起以前,我已经不知道幸福多少倍了!”

    这些幸福都是南瑾给的。

    马车停下,锦绣率先下来,萧寒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不让她有半点碰撞,流苏从另一边下来,南瑾接过她的手,用力地握着,流苏浅浅地笑着,“南瑾,你的脸都快成小老头了。”

    面无表情,眉目清雪,眸光甚是逼人,隐约有种很严肃,傲视天下的冷然,尊贵绝尘的风度,不怒而威,连多看一眼都觉得亵渎和震慑,有种压迫人心的沉重。这是流苏从未见过的一面,就好似,在京城的南瑾,在凤城的南瑾,是两个不同的灵魂。在人前的南瑾和她面前的南瑾,有着天壤之别。

    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气度和保护吧!流苏暗忖。

    南瑾轻声道:“已经进宫了!”

    流苏一震,这才注意到,马车已经顺利地驶入宫门。

    好威仪雄伟的皇宫!

    高强红瓦,青石玉阶,鎏金的蟠龙大柱笔直地竖立,上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蟠龙,在阳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尊贵凌人,仿若要腾云驾雾般不逊。

    华丽的藻井四角琉璃宫灯,亭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逼人的光芒。处处雄伟壮丽,华丽而不失尊贵厚重,象征着皇室的威严和尊贵,不容侵犯,至高无上的皇权。

    这是流苏第一次如此靠近皇宫,不由得心生敬佩之心。

    “很雄伟壮观!”四面八方都是高墙,的确是一座坚不可摧,建造华丽的牢笼。

    南瑾微微偏头,声音如雪原上划过的风,“这几天为何躲着我?”

    说起来讽刺,上京路上几天,竟然到现在才能和妻子交谈半句,南瑾心里不悦极了。流苏分明是故意躲着他,名义上是要和姐姐相聚,实际却是在躲着他,感情就算再好,即便分开多年,要说的话也该说完了。竟然日夜都腻在一起,害得他想要好好地和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已是不悦至极,而萧寒一路上更是紧绷着脸,黑得和锅底似的,每次他都不小心地瞅见他的手蠢蠢欲动,想要劈死流苏,这醋劲简直就是捧着醋桶狂饮不止,他都要为苏苏的小命担忧。

    “生气了?”流苏讨好一笑。

    “你说呢?我这样子像是开心么?”南瑾不冷不热地反问,眼神斜睨着她,还笑得出来?

    流苏一本正经地端详几眼,颇为正经地下结论,“是不像!”

    南瑾瞪她,流苏正了脸色,沉声道:“南瑾,我在想有些事情,所以忽略你了,对不起!”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南瑾不悦地道,什么忽略,哼,他一大活人,被她忽略得够彻底。

    “好吧,我改正,我是故意忽略你的,因为你会干扰我的思考!”流苏诚恳地改错,外加解释,接着咕哝,“你果然比萧寒还记恨!”

    她早就注意到一路上萧寒巴不得一掌劈死她的表情,她故作不见,反正她不缠着锦绣,锦绣也会缠着她。萧寒的愤怒是表现在外,南瑾的不悦隐于眼中,谁更阴,那是显而易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