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山,风家堡。

    流苏和如玉回到山下正巧南瑾也回来了,她便告辞,回幽灵宫去。

    如玉一走,流苏就好奇地问道:“你刚刚在渡口和如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南瑾挑眉,牵着流苏就上山,淡然地道:“一点小事!”

    流苏不信,她想起如玉的紧张,很少看见她紧张的样子,好似害怕她知道什么事似的。她微微一笑,“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南瑾一副什么也不想说的表情,流苏更是好奇了,不由得放软了声音撒娇,“南瑾……”

    南瑾眼角一抽,这声音……他偏头狠狠地瞪她一眼,流苏很无辜地瞅着他。南瑾连叹气的**都没有了,“你心里好奇,刚刚怎么问她?”

    “如玉不想我知道,问她自然也不会说,南瑾,到底是什么事?你们俩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这些事情你知道没好处!”

    “南瑾……”

    “不要那样说话!”

    “我哪样说话了?”流苏无辜反问。

    南瑾狠狠地瞪她。

    “正经点!”

    “这样说话哪儿不正经呀?”这回她更无辜了。

    南瑾沉默。

    “南瑾……”流苏软软地叫了好几声,好奇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例外,南瑾越是不想说,她越是想要知道,撒娇,最管用了!

    “停!”南瑾抚额,这缠人劲,要是别人再就一掌拍飞,若是苏苏,除了叹气,别无他法,“如玉去年下半年几乎都在京城。”

    “我知道呀!”流苏点头,这点她早就知道了,如玉说她上京去办事。

    “猜不到?”南瑾惊奇。

    流苏摇头,“她不是去杀人吗?就为了这个怕我知道呀?不至于吧,我早就知道她是杀手。”

    南瑾对妻子突然下降的智商有点纳闷,略有些笑意地问,“你知道她杀谁去了?”

    流苏倏然忆起如玉刚回来之时怪异的神色,一阵山风吹过,流苏浑身打了寒颤,冰冷的感觉透入脊骨,她不禁凝眉,倒吸一口凉气,“萧绝?”

    南瑾颔首!

    流苏诧异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呼,“怎么可能?如玉五年前就放下对萧绝的仇恨,而且她也说过各有难处,萧绝当年灭西门家有他自己的立场,不能全怪他呀,如玉自己都说,如果是她,可能也会这么做,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再去杀萧绝,没理由啊?”

    南瑾淡然一笑,“不是为了仇恨,有人出高价买萧绝的命,宫雪凝闭关,如玉去漠北海,幽灵宫的冬雪以为如玉会同意这笔生意就擅自接下,等如玉回来,银子都已经收了一半,交易已经成立,幽灵宫和冰月宫是最大的杀手组织,这笔生意玄北接到的时候已经退了。多半以为我和萧绝是死敌,一定会接受这笔生意,哼!后来他没办法,只好找幽灵宫,阴差阳错,我以为如玉不会接就没和她打招呼,谁知道她出海,冬雪接了。”

    南瑾说得轻描淡写,可其中的凶险流苏却了然于心,有人想要萧绝的命,不惜到动血本要冰月宫和幽灵宫出马?

    此人的身份一定非比寻常。

    找幽灵宫和冰月宫的杀手不是一般人能付得起的代价,两宫的杀手体系大同小异,像萧绝这样的人物,找普通的杀手组织已是天价,找幽灵宫和冰月宫更是天价中的天价。

    纵观天下,数不出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财力。

    又是一场政治阴谋么?

    萧绝他,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吧?

    现在是萧越的天下,萧绝权倾朝野,已是威震一方,少有人能反抗他。可前几年,在萧越没登基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弱势的皇子,为了帮萧越,付出残酷的代价,把自己推入黑暗的深渊。

    无数次的算计,勾心斗角,面对朝廷冷枪暗箭,江湖无数次的暗杀。

    一次次的杀戮,无数的鲜血和生命才塑造出今天的萧绝,流苏初见萧绝的时候就发现,他一身冷硬,那是环境无意识地塑造出的一层保护盔甲。

    他不杀人,就要被杀。

    在杀和被杀之间,所有人都会选择杀人。

    如果萧绝不是生在皇家,或许,他会活得更自由,会多一些笑容。

    流苏很少看见萧绝笑,即便是笑,也是那种没有温度的冷笑和嘲笑,不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连笑容也不会有阳光。

    流苏眉心一拧,低声问道:“谁要他的命?”

    “万世安和皇后!”南瑾淡然地道,这些朝廷上的纷纷扰扰,他早就麻木了,万家和萧绝两派的势力早就争得你死我活,牵连甚广,万世安也通过多方渠道打听右相的身份,就像想借着南瑾在朝中的影响力助他一臂之力,可惜都被他给挡回去了。

    “他们为何要杀萧绝?皇上如今又无子嗣,杀了萧绝,还有萧寒和萧玮,他能把萧家的人都杀了吗?”流苏愤慨,这就是所谓的情势所逼吗?一个人的改变,都是被环境逼的。

    **和权力,如无底洞,会腐蚀人所有的良善。

    “朝廷分三方势力,左右丞相各一派,萧王韩王一派,我从未牵涉到他们之间,这几年左相处处攻击萧绝,万家胜在根基深厚,而萧绝胜在军权在握,两方相互牵制多年,朝廷才能安然无恙,如今万贵妃有孕,万家已然看见一丝曙光,迫不及待就想要除掉萧绝,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张龙椅,万家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却忽视了,我们当今皇上的隐忍力。万贵妃有孕,是他故意盛宠所致,目的就是让万家恃宠而骄。不管是人还是家族,一旦忘了本分,行为就会有失分寸,宠和纵,会让他们盲目,认为主上好欺。盛极必衰,自古以来的硬道理,这些年皇族的势力已经足够牢固,万世安想要架空皇权已是空谈,自然想着先除去最大的那块绊脚石。”

    流苏听着南瑾的分析,心中极为沉重,这种黑暗的事的确不适合她听,怪不得南瑾从未告诉过她朝廷的任何事情。

    可,南瑾和萧绝,都在这团黑色旋涡里打滚的人。

    他即便说得再轻描淡写,也不能掩饰其中的风起云涌,这些东西虽然离她很远,而她却聪颖地猜出萧绝和南瑾身处其中的无奈和防备。

    “南瑾,你有没有想过退下来?”流苏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