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在沉默在船舱里爆发,水声拍打着船上,不停地荡漾,整条船在河上沉浮,如同他们的心在冰海沉浮。
流苏默默流泪,安静得没有发生一点声音。她的眼睛是空洞的,是苍白的,一丝色彩都没有。
眼泪成了她眼睛里唯一的感情,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哭。
是为了五年前错过的遗憾?
是为了五年之间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是为了五年后男子执着的心酸?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流苏的泪,一直压抑而低沉,极少哭出声音,人常有云,秀丽的女人哭泣,如梨花带泪,尤为好看。
而她哭,会让全世界都跟着她一起悲伤。
萧绝沉默地看着她,露出带着绝望的苍白,他的眼神痛苦得如凝聚天下全部的悲剧,坚硬俊美的外貌,冷峻深邃的眼睛,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那么强悍。
然而此刻,却看见一个脆弱的灵魂躲在角落里哭泣。
往事如烟,物是人非。
是谁能挽回苍白的局面,是谁能给他一个救赎。
眷恋着温暖,眷恋着阳光,却永远只能是一种渴慕。
萧绝对这种情况无所适从。
他要流苏,他无法放弃流苏,太过于执着,反而把自己逼上悬崖的边缘,稍微有个不注意便会粉身碎骨。
萧绝是执着的,萧绝是绝望的,萧绝是痴情的,萧绝也是悲哀的。
此刻听着心爱的女人嘴巴里喊着我爱风南瑾,他心如刀绞,恨不得毁灭所有。
下地狱,一起沉沦!
疼痛,已然麻木。
神智却越来越清晰。
萧绝抱着怀里的女子,哭泣的脸让他心疼,也让他愤怒,他想要狠狠地蹂躏这份纯真,撕碎她对风南瑾的忠贞。
可**却早已褪去,浑身冰冷。
若是真的一得逞,他便永远失去流苏。
萧绝缓缓放开流苏,站起来,走出船舱,他的脚步呆滞而沉重,一步一步,如千斤重,一步一步,如踩在刀尖上,流苏听到一声巨大的摔门声,一切又恢复平静。
流苏伏在棉被上,嚎啕大哭,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船舱之外。
谁来教教她,如何解开这副难解的僵局?
※
京城,小楼。
南瑾的伤势渐渐好转,身体复原,已经不见苍白之色,闲坐凉亭,左右手下棋,自娱自乐。
萧绝离京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不难猜测他去那儿,凤城那边他也早就传回消息,让流苏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吓坏。
从流苏嫁给萧绝开始,就是一副难解的棋局。
他心里明白,他唯一的胜算就是流苏爱他。以圣天的律法来说,他和流苏的成亲,是不被百姓认可的。
流苏当年以假死离开王府,并未真死,她还是她,方流苏怎么样也不会是风苏苏,萧绝并未休了她,名义上,她还是萧王妃。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点。
事已至此,局面已经非人力所控制,他的力量在大的冲击下,也显得渺小,就像是在暴风雨中前进的小船,只能被波浪推着前进。
他聪敏的脑子已经预料到将来的不可收拾的局面。
流苏她,又一次会站在风口浪尖,被世人唾骂,女子的清誉于她荡然无存。
是方流苏时,要承受世人嘲笑,是风苏苏时,也要承受天下万民讥讽。
南瑾这几天都在想着如何把对流苏的伤害降到最低,可任凭他聪明绝顶,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唯一的法子就是,他默默退出,此事无人知晓。
脱轨五年的命运,又恢复到正常的轨道。
流苏她还是流苏,他还是他,就如开始那般,毫无相干。
她不用承受骂名。
这是最完美的做法,流苏不用受到一点伤害。
可是……
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风南瑾啊风南瑾,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洒脱。
萧绝又何尝不知道,他去找流苏会是什么后果,可他依然一意孤行,换成是他,同样也会这么做。
他们都无法放手。
即使知道会伤害到流苏,也没法劝服自己。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命吧!
左手黑子,右手白子,落定,左手胜出!
左右手下棋,早就成了南瑾的一种习惯,他的棋艺天下无双,难逢对手,除了自己能和自己下,别人一般难与他抗衡。
这么多年,冥冥之中,也养成一种习惯,几乎每次都是左手赢,黑子胜出。
无一例外!
男子静坐凉亭,一身白衣,飘逸纯净,眉目如画,清贵无暇,唇角饱含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嘲讽。
眉宇间一点朱砂娇艳欲滴,美得妖娆,美得诱惑,美得罪恶!
繁华落尽,就遗留这么一点妖娆色彩。
流苏,你会怪我吗?
南瑾垂眸暗想,唇齿间流转着苦涩的味道。
苦涩,却让人印象深刻。
“爹爹……爹爹……”小白的声音惊慌失措地传过来。
小小的身子匆匆跑来,小楼周边的竹林是一个巨大的八卦迷阵,小白有一次在竹林里迷路出不了,一直待了一个时辰,受不了喊了一声,南瑾才移动阵法让她出来。小丫头觉得很奇异,便缠着南瑾要学。
小白还小,学这些东西极为费力,南瑾不想她太过辛苦,就觉一些入门的知识,让她自己跑去竹林研究,这小丫头天赋不错,成果让南瑾满意极了。
今天他让小白看清楚玉棋子落下的位置,然后让小白找出,才半个时辰不到,她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了吧?
“找到?”
小白摇头,粉嫩的脸上一片慌张,“爹爹,为什么我身上会有一只蝴蝶,是不是生病了,爹爹你快帮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