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叔大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公子,你说皇上?怎么可能?上次商战是萧王一人独断独行,皇上是不乐意的,只是萧王和九王一致认为要趁机打垮风家。皇上是对公子这么好,怎么可能危害公子?”
南瑾冷然一笑,白衣胜雪的公子唇角掠过如寒冰般动人的讥诮,“对我好?韩叔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依然没有学会一个道理,一个当权者,若是对一个人好,那就说明这个人还有利用价值,他容忍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就说明这个人或者这件事对他是有帮助,在他没有取尽用绝之前,他会一直对你好。可反过来,如果这人没有利用价值,他就会毫不留情一脚踢开。一旦牵扯到利益,妨碍到他的江山,他就永远不可能真正对你好,不……正确地来说,他擅长于玩弄人心,控制人心,所以他很得民心,他把一切脏事,脏水都泼给萧绝,让萧绝背负本是他该背负的污名,自己却宅心仁厚。就如这次商战,他不乐意么?不,他很乐意,然而这种乐意要以不乐意来掩盖,因为我生死不明……而不是真的死了……他必须留有一手。所以他表面上不乐意,却没有阻止萧绝一切行动,在苏苏扛起风家的时候,他发觉,原来没有风南瑾的风家堡,还是有用处的,所以就开始切断萧绝的路,不让他出兵讨伐海盗。我们这位皇帝啊,是天下最聪明的伪君子!”
韩叔听罢,震惊地看着南瑾,他这么能把这番话讲得这么无动于衷呢?
“公子……”
南瑾沉吟,“既然他没有暗中调动兵马,我姑且就认为他还想继续以我右相的身份控制江南一带,你让玄北出马,把苏苏的娘当年和谁相恋,为何私奔,为何成为方富贵的妾,死后葬在哪儿一一查清,要比萧绝快,知道吗?”
韩叔点头,“是!”
韩叔推门而出,诧异地低呼,“少……少夫人……”
流苏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托盘,是茶杯和一壶花茶,她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见韩叔出来,也不避不闪,神色平静地打招呼,颔首致意。
韩叔慌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南瑾,他点点头,韩叔这才出去。
流苏进来,把花茶端到南瑾面前,给他倒了一杯,微笑道:“这是我新配制的花茶,能提神,又能明目,你试试!”
花茶的香气从缓缓地从杯中溢出,流苏笑意盈盈,似乎没有听到刚刚他们的谈话,南瑾双眸定定地看着她,透彻深邃的眼光总让别人的心思无所遁形,只能暴露在他眼里。
那是一种很平静,很可怕的解剖!
流苏沉默,投降地举手,依旧笑意莹然,“好吧,南瑾,别这么看着我,我承认,我来了很久,听到你们说的话,做不到左耳进右耳出,有很多疑问,可你也得喝口茶啊,刚刚说了不少话呢。”
南瑾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花香留唇,以前他爱喝浓茶,他的工作量很大,很浓茶来提神,自从认识流苏后,极少有浓茶能送到他面前了,喝的都是花茶,流苏对花茶很有研究,十几种花随意组合搭配,跑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他极为喜欢,这口味变了不少。
“琼花没晒干,有点涩!”南瑾拧拧眉,挑剔成性。
能喝一口就知道哪种花没晒干,流苏服了,这种功力果然和她不是一个顶级的,差别太大了。
“不是说提神么?”流苏拉过椅子,笑吟吟地道:“提神的,就是要有点涩,涩中有点苦,苦中还有点甜,味道还不错吧?”
“总得来说,还成!”南瑾打了个及格分!
流苏抿唇一笑,“你就是我朝那个神秘的右相?”
南瑾沉吟,专注地看着流苏的神色,流苏哦了一声,反应到不是很激烈,其实她早该想到了,上次在书房,她就看到朝廷的公文,只不过没有时间好奇罢了。
她的丈夫果然很厉害!
她在京城的时候就听闻右相怎么样怎么样,锦绣还特别崇拜他,她姐姐经常在她耳边提两人,一是风南瑾,二是右相,没想到是一个人。
流苏的反应出乎南瑾意料,“苏苏,你没怪我瞒着你么?”
流苏诧异地挑眉,扑哧一笑,善解人意道:“怪你什么?我又没什么损失,再说你有瞒着我么?是我没问呀,那我现在问,你不是说了么?这就不是瞒!”
谬论!
可谁管呢?
谬论重复一百遍就是真理!
流苏支着头,口气略有迟疑,“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南瑾摇头,诚实道:“不是,在相国寺的时候没想过你会是方流苏,是我的疏忽!”
因为实在想不到,她会是萧绝的王妃!
流苏松了一口气,南瑾太聪明,她总有一种他什么事都一手控制的感觉,偶尔会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她叹息,“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时间,一个人怎么能做这么多事?”
南瑾一笑而过,等着她下文,他知道,她一定会问。
流苏沉默了很久,空气中只有淡淡的花香,她有些艰涩地开口,“我不是方家的女儿,和锦绣不是亲姐妹么?”
南瑾颔首,“十有**,不是!”
流苏一听,咬唇,有些难受,当了方家这么多年女儿,当了锦绣十几年妹妹,才发现,一切都是空的!
“苏苏,有我呢,你难受什么?”南瑾怜惜地抚着她略显苍白的脸,眼波温暖如春。
“那我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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