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在背后静静地看着女子单薄的背影,她今天穿着一件雪白的素衣,单薄的身子更显得孱弱,山顶狂风呼啸,砂砾起飞,灰蒙蒙一片,天地苍茫空旷,所有的颜色尽失,只有这抹忧伤的素色,怀念着自己的爱人。
白衣胜雪,纤影若柳,如玉都怕狂风把这纤细的身影给吹飞了,站在山崖顶端,飘飘欲仙,盛满悲伤,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就能让人感觉到窒息的悲戚!
宛如一根漂浮在天地间,到处游荡的浮萍,找不到自己根,找不到自己的家……
空旷的天底下,女子的身影显得特别的渺小,却那样的坚韧。
究竟有多爱风南瑾,能让流苏变得如此坚强!
从来没有觉得,爱,也能改变一个女人到此地步,她不禁有些钦佩!
苏苏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一定会很幸福的,受了那么苦,老天爷不会忍心再折磨你!
明天,太阳又会升起来,你不会一辈子都在阴影下生活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如玉走上山崖,淡淡地拥抱她的肩膀,一股暖和的力量从背后把流苏紧紧地包围起来,给予朋友间所能给的力量和鼓励,“苏苏,你会幸福的!”
流苏泪眼朦胧,忧伤地看着山崖下,淡淡道:“如玉,我还有幸福的机会吗?南瑾就是我唯一的幸福,他不回来,我如何幸福?”
如玉叹息,扳过她的肩膀,“你答应我什么呢?有勇气来这儿,就代表你有勇气面对南瑾的死,苏苏,人死了,一了百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承诺,什么下辈子,那都是骗人的,你这辈子都没过完,怎么知道下辈子会如何?我知道所有人都说南瑾死了,你也不会承认,那你就认为他活着,好好地等下去,你们之间一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你想想看,好多人,寻寻觅觅一生,不见得会有一份真感情,你已经无遗憾了,不是吗?”
“如玉……”流苏怔怔地看着她……“我只是想他……就这么简单!”
她没想过死,南瑾给予她的责任,对她的期望,让她无法抛下,人生在世,除了爱情,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
如风家的一切,如小白!
如玉一笑,擦干她的泪水,坚定地抓住她的肩膀,“这就对了,既然想他,那就一直想着吧,有一个值得自己怀念的人,也是一种幸福,风南瑾那样的男人肯为你而死,绝对值得你一生怀念,相比于很多不幸福或者找不到真爱的女人,苏苏你已经很幸福了,要感恩,要珍惜。他若还活着,你最终会等到他回来,他若死了,你连同他的份,一起活下去,代替他扛起他的责任,完成他的心愿,代替他看遍世间美景,活着你自己,这也是风南瑾的期盼,对不对?”
流苏含泪点头,微微一笑,倏然伸手抱住如玉,这段日子,对亏如玉,帮助她撑过这段难熬的日子,有朋至此,她也无憾了。
“如玉,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从京城到凤城,你的照顾,你的关怀,我会铭记于心,你是我方流苏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一辈子……”
如玉潇洒一笑,拍拍她的肩膀,她自小在幽灵宫长大,除了宫里的姐妹,也没有什么朋友,流苏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你也是我一生的挚友,无论如何都不变!”
流苏感谢地笑了,她是该收起满怀的悲伤,好好地活下去!
流苏抬眸看看碧蓝的苍穹,露出淡淡的笑,南瑾,你会这样希望的,对吧?
“如玉,你说的很对,我已经很幸福!”流苏放开她,微笑道:“曾经我除了姐姐的关怀,敏儿的照顾,什么都没有。曾经我以为我会一辈子被囚在小小的梧桐苑,一生就这样平凡地过下去。可现在,我有一群挚爱的家人,有一批相交至深的朋友,有爱我如命的南瑾,亲情、友情、爱情……该是我的,一样不缺,真的好幸福,好满足,这是我上辈子修不来的福气,是借了南瑾的福,我会好好珍惜,好好活下去,坚强地撑起风家。”
“不管如何,我生是风家人,死是风家鬼!”
如玉霸气一拍她的肩膀,英气道:“这就对了,撑起风家,把萧绝打得落花流水,你现在可是天下最出名的女人,要活得更精彩。有风家,有冰月宫,还有我幽灵宫在背后撑着,你想干什么都成。”
“拳头真理?”
“那当然,拳头是硬道理!”如玉一哼,说得理所当然,没人追着打不要怪别人心狠手辣,要反省自己为什么被人打。
流苏抿唇,也许强者的想法都是一样。
南瑾好这样想,萧绝也是这样想,姑姑是这样想,如玉也是这样想!
“下山吧,悼念也悼念够了,这儿风大,有什么事,下去再说!”
流苏点头,眷恋不舍地看了山崖底下一眼。
南瑾,生辰快乐!
两道身影缓缓地下山,在地上蜿蜒出两道融洽的剪影。
一阵狂风吹起,在悬崖边上的花篮被吹起,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跌落山崖……
*
如玉陪着流苏回风家堡,时近中午,流苏午膳都没来得及吃,海棠就告诉她,柳秀和柳溪来了,正在书房等她。
流苏二话不说,就去了书房,海棠随后,如玉留在大厅逗小白玩,这小家伙是全家上下的开心果,虽然她不笑也不闹。阿碧小翠她们都不予余力地逗着她,有时候逗到小家伙哭才甘心。
用小翠的话来说,你不笑,那就哭吧!
可怜的小白,生在一群贼窝里。
书房里。
“怎么回事?”流苏问道。
柳秀把一份名单给她看,急声说道:“苏苏,这是今天过来解约的客户,一共有一百多家,他们都选了司马家,这份名单是他们详细的资料。”
柳溪递过一本账册,“这是所得赔款和账房先生根据你交代所算出来盈利账目,还有司马家接收他们一月亏损的账目,你看一下。”
流苏对那份名单的兴趣倒不大,她略微扫过一遍就拿起那么账册仔细看看,不到一天,流走一百多客人,不是一个正常数目。
流苏缓缓地勾唇,商人还是利字当头,追求利润最大化,怪不得他们,倘若是给她选择,她同样也会这样选。单位十文钱,中间所得利差是惊人的,特别对那些大客户。她把账单预览过一遍,淡淡一笑,“司马家若是接收这批客人,每个月的亏损高达100万两白银,加上他们原来的客人,之后会再走的客人,每个月起码达到400万两以上,朝廷国库一年的收入大约是8000万两,最多能动用的银子不会超过2000万两,这笔钱就算全部给投入下来,最多也才能支撑5个月,他不会这么蠢,单凭这2000万两就有和我们打价格战的魄力,肯定还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