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徐一凡始终昂着头死战到底?在旁边冷眼旁观,唐绍仪总觉得徐一凡近乎偏执的在相信着什么,并且想抓住什么,掀起什么。难道这就是张佩纶口中的运数,一个国家崛起地气运?
这天下大势,真地就这样被他翻动?还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一个国家气运要升腾而起,这气运到底是什么?
他恍惚有些明白,更多的还是理不清楚。徐一凡那张总是坏笑,经常耍无赖耍白痴地脸和眼前景象混在一起。乱成一团。可是那越来越大地徐大帅的呼声,却是那样清晰。
他走得很慢,但是还是走下了跳板。双脚踏上6地。
大地坚实,居然让唐绍仪眼泪一下就在眼眶里面打转。要说这段日子在平壤,他们这些人不担惊受怕那是假的。在异国作战,心里总是空落落地,更别说他们手里沾了多少朝鲜人的血,那些朝鲜民夫虽然驯服,谁也不知道身子转过去的时候,那些朝鲜人是什么样的目光!
去国两年了啊…………风刀霜剑环逼的整整两年!跟着徐一凡。这心就没踏实过,南洋开炮,朝鲜杀人,东学党乱起,汉城大火,叶志进逼,日军大举入侵…………谁***这两年睡了一个踏实觉谁是孙子!可他们毕竟昂着头杀回来了!
他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做了一个他打死也没想到会做出来的动作。
在甲午战事当中已经迭经保升,现下已经是布政使衔,实授苏松太道的唐绍仪。一身正式地官服,居然再才踏上国土的时候儿,跪下来,深深的吻了一下面前这片土地!也多亏唐绍仪是洋鬼子教育长大的,要是换一个人,也许就跪在那儿号啕大哭了罢!
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唐绍仪这个太为离经叛道的举动。连夹着马棒的海关洋员都肃然立正。
唐绍仪猛然跳了起来,扯开嗓门用尽平生气力大喊:“徐大人托我向父老们带句话儿,他和禁卫军,将永远守护这片土地!”
轮船上。张佩纶负手抬头,眼里也有泪光,低声自语:“我要是死在马尾,该有多好?”
两处各怀心思看着这里的人物。都是默然无语。韩中平老爷子甩掉手上望远镜,大步下楼。而盛宣怀却是苦笑摇头:“看来和张幼樵是没什么谈的了,这徐一凡,不是李中堂!跟着这位爷,要不就是荣华富贵,要不就是万劫不复…………”他回头看看已经傻了的北洋诸人,苦笑道:“各位,自己选吧!”
辽南。徐一凡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接着又是七八个,坐在那儿他就开始骂骂咧咧了:“谁***背后骂我!”
底下一片静默。军帐当中,所有人都看着徐一凡在那儿搓鼻子。各军统领济济一堂。辽南诸营头已经在牛庄西南面全线展开,已经和日军的步哨建立接触。最近好消息不断传来,徐一凡又让了奉天将军的位置,大家伙儿最大的担心也没有了。正是摩拳擦掌准备拼上去的关头。虽然徐一凡一天当中有最多有两三个钟点还能保持大帅风范,其它时候不知道晃着膀子在干嘛,一切军务都是他麾下那位冷冷的李军门在打理。可是在场中人,没有一点敢轻视徐一凡的意思。
要知道,眼下的所有有利局面,这派系复杂的军队一心准备死战地局势,甚至逼得洋鬼子都要支持大清的局面,都是这位徐大帅一手抢过来的!
谁都知道,要是彻底打赢眼前这一仗,反击旅顺金州得手,将鬼子征清第二军赶下海。徐一凡的地位就再也不可动摇了,以朝廷现在拥有地实力,除了还有一个君臣名份,其他用什么手段也弄不倒这位海东徐帅了。就算他到了两江,也是隐然两江王的身份。将来如何,大家走着瞧吧。大家也已经窝囊够久的了,徐一凡将打胜仗的一切条件都给他们准备了,这次拚死拉倒。今后如何,那是京城大老们该担心的事情了。
他在上面耍宝,大家伙儿就当没看见。还是李云纵有点瞧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大帅,各军已经准备完毕,请军令吧!”
徐一凡斜眼瞧瞧他,他能不知道这是这场甲午的最后收尾一战了?列强要东亚早点恢复平静,小鬼子现在就是仗着一点虚火硬扛。他们可没有五十年后的实力,可以撑到挨完两颗原子弹。征清第二军打掉,小日本不想下台也得下台了。他就可以捞足名声好处到两江去听调不听宣,细看涛生云灭去。
那又是另外一场战事了。
他掏掏耳朵,懒洋洋的问:“大家伙儿,准备好了没有?要是还有什么顾虑,现在先说,大家没事儿,打起来再废话,我脾气也不大好…………”
哗啦一声,所有将佐全部起立,举手平胸,佩刀马刺撞得叮当作响:“愿为大帅效死!”
西元一*四年十月八日,张佩纶唐绍仪抵达津门,动静之大,京城为之侧目,却又不敢多言。同一日,已经展开完毕地辽南诸军,开始和日军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