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以为在饭桌上面闹那么一场,按照老爷子和号称是钦差大臣徐一凡地脾气,还不马上翻了?谁脸上还挂得住?这事儿肯定就黄了,她已经豁出去挨上一顿打了。甚至还偷偷收拾小包袱,准备离家出走浪迹天涯去。
没想到接着两天。家里还跟宝贝一样宠着她!这软功夫上身,拘得女孩子觉着好像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面。难受得说不出来。
难道自己还非要嫁给那个徐一凡不可?那家伙长得是不难看,文文雅雅的。笑起来也很有一点儿亲和力。可是自己才十九岁呀!心目中地白马王子应该高大帅气。再加上温柔浪漫。这家伙可是下令开炮打死了成百上千人的!
想想李璇身上就汗毛竖了起来。经历了那场生死劫难,女孩子对这些生死之间地事情,已经下意识的回避厌恶了起来。
走廊声脚步响起,却是三个人的声音。门轻轻被推开,丫鬟们都纷纷蹲下行礼:“二爷……”
李璇扭头一看,却是自己老爸李大雄,正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李璇哼了一声儿,撅起嘴又扭头看向窗外。如果李远富那张铁板脸还让她有三分畏惧,自己老爸她可是从来不怕。
李大雄轻声道:“进来吧。”
夸夸的军靴声响起,这种陌生的声音。让李璇也忍不住又掉过头来,就看见两个一身军装的青年板着脸走了进来。重重落足,两个人都体形精悍。一个是张旭州,一个是楚万里。张旭州严肃得跟在操兵一样,楚万里那家伙却总是在绷着笑一样。
两人啪地又是一个平胸军礼。这种纯男性的帅气,让丫鬟们都是眼睛一亮。不知道哪个少女晚上会梦着他们了。
哗的又是一声儿,张旭州背在后面的手已经伸了出来。手中捧着的,是一束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花儿。两人以德国式地鹅步非常缓慢的踢着脚走向她的床前。军事上面儿地正步,当踢得非常非常缓慢的时候儿,自然有一种极度的庄严感觉。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李璇,都不自主的集中在了他们的举止上。
军服,高腰马靴,还有缓慢的鹅步,点缀着那一束粉色玫瑰花。那种戏剧性的张力,让人都有些透不过气儿来。
张旭州缓缓的将玫瑰花儿放在李璇床前,两人又是一个敬礼。慢动作似的转身,然后正步离开。
直到他们走出门外许久,李璇才从梦中惊醒一般,轻轻的吐出一口长气儿。将静静躺在床上,犹自带着晨露的玫瑰花儿捧起放在了手中。
这是十八朵粉色的玫瑰,洋人那里的花语,也没有十八朵这么一说。在花瓣上。还有着一张卡片。拿起一看,却是几行小字。
“我一个命令,可以让象送花人这样地勇士出生入死,而毫不退却。但是对于你,却只有送上一束花。枪炮在你面前,也只会射出玫瑰。
至于为什么是十八朵,因为我知道你是十九岁,另外一朵,我想就是你吧。
徐一凡。”
李璇低低的啊了一声。
李大雄悄没声儿的做了一个手势,满屋子的丫鬟都悄悄儿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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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成么?”李大雄和楚万里还有张旭州鬼鬼祟祟的聚集在一处。探头探脑的向李璇的卧室看去。
张旭州擦着额头的汗,大声喘气:“我这一身白毛汗啊!没想到跟着大人。还要给派来干这个!”
楚万里要笑不笑,一脸全是看着了好戏的兴奋:“我说老张。这可是咱们将来主母候选人之一啊,帮大人送花儿,小意思。你又不是没在大营里面顿过,北洋营务处总办太太经过。咱们当兵地还要办差跪接跪送。你再受不了,别当兵了吧。”
张旭州脖子一梗:“除了我们大人,你让别人来使唤我干这个试试?这次泗水经过,我是对大人死心塌地儿了。因为只有咱们大人。才有这个气魄挽这末世!”
张旭州大嗓门一震,李大雄和楚万里都懒得跟他讨论了。明明在商议替徐一凡泡妞的,扯军国大事儿地话题太煞风景。
李大雄和楚万里眼神儿一对,两人都偷偷读过徐一凡那张卡片上的话儿。言词白话不说,怎么看着怎么就觉得身上很寒。这脸皮要多厚,要多事儿事儿地才说得出来这种话?徐一凡是从哪儿学来的。女孩子吃这套么?
不过,李璇读着卡片,眼波流动。似喜还羞的样子。
却是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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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寥廓。远处的夕阳渐渐没入海中。燃得西方海面,就是一片血红的颜色跳动。
邓世昌站在舰桥上面,任晚上的海风,将他地衣襟高高吹起。他眼神只是望向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条铁甲巡洋舰,拉出乌黑的烟气儿,钢铁的身躯沐浴着今天最后一道阳光。向海洋的深处驶去。
这两条军舰,才是真正的泗水华人的保护神。而邓世昌,在这次泗水炮案当中,也许是一个比徐一凡更加伟大地人物。
可是徐一凡现在风光无限,已经加了钦差大臣的衔头。而邓世昌的前途,却仍然是在莫测当中。
致远来远,在徐一凡交涉期间,仍然奉命在泗水外海游曳,一旦有警。暂时归徐一凡节制指挥。偶尔他们会靠上某处海岛补充淡水食物。但是更多地时候,却是以最节省煤炭的经济航,在绕着泗水周围转圈。
北洋水师,和北洋衙门来的电报,语气都是平平淡淡,不疼不痒。但是只要是在淮系呆过的人,都知道这种背离团体命令,私自行事的举动,是犯了多大忌讳,未来的命运如何!
这段时间,没人敢打扰一直象山一样沉默的邓世昌。他只是一天连着一天的,带着他的爱犬太阳,在舰桥上面久久站立。
舰桥下面的钢体噔噔作响,却是致远管驾挎着望远镜快步走了上来。这些天下来,这位坚韧能干的副手也瘦了一圈儿。整天只是咬着腮帮子和自己较劲仿佛。他站到邓世昌身边,也向远处看去,淡淡的道:“军门,咱们淡水又要补充了?明天是不是靠港?”
邓世昌半晌才嗯了一声。两人又不言不动的站了良久。邓世昌才打破了沉默,低声道:“明天,那些华社据说要开什么南洋宗亲大会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重生的节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