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对于这笔生意我不太情愿做,因为实在有点损阴德,白野子对此的解释是我们只负责卖,至于买的人怎么用七赤钱和我们没有关系。
这个观点实在无法得到的我的认同,毕竟从小接受的思想品德教育都是要行光明正大之事,这种害人谋求一己利益的损招我当然不能去做。
说白了现在的我也不缺那点小钱,何必去做一些有损阴德的事情,本来干的就是这行,别人能不信因果循环报应,但我不能不信,一个人如果为了赚钱而不顾良心道义,这样的人迟早会受到报应的。
于是我回绝了白野子这单生意的要求,还是专心致志的跟着四爷爷学习风水之术,转眼间春去秋来,又到了一年中瓜熟蒂落的季节,而我和楚森在龙华村也待了有小半年的时间,他已经不再学风水之术,原因是他在这方面缺根筋。
这和智商没什么关系,楚森虽然性格比较直爽,但绝对不是傻子,但学习这种事情也需要“对色”,不是那块料你学累死也没用,而风水要求的是人能静下心里仔细观察,以他大开大阖的性格确实不太容易接受这种模式。
既然和性格相抵触,学起来自然就比较费力,所以楚森不再学习风水,而是学了另一门相对而言比较符合他性格的手艺,行里话称之为“捕鱼”。
建一座墓室尤其是上规模的墓室,需要很多“供器”,这些供器有些可以通过购买得到,比如说一些石雕像、铜镜、玉器这类墓里常见的器物,还有一些“供器”就得靠找了,因为市场上是没处购买的,比如说有的墓里需要陪葬山魈,山魈这种诡物肯定是没处买的,那只能靠找,干这种事儿就叫“捕鱼”。
“捕鱼”的人在土工这行里属于高危职业中的高危职业,但收入也非常可观,这类人往往需要出入深山老林,地底洞穴,可他们一旦出动就预示着一笔涉及金额巨大的生意,像我之前找到鱼油也属于“捕鱼”,事后就得了一百万的现金奖励。
楚森这种人的性格天生就具有探险性,所以像“捕鱼人”这种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从事的危险职业,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而作为一名“捕鱼人”身体素质的需求高于“文化素质”,所以他现在的工作就是锻炼身体,现在的楚森身体已经是强壮异常,并且能熟练使用当今法律唯一承认合法性的远距离投射冷兵器——弹弓。
大家可千万不要小看弹弓的威力,这东西加固几根橡皮筋后用来投射石子或是铁蛋,那威力真是能杀人的。
总之楚森始终再为将来的“捕鱼”生涯做准备,和我一样没有浪费一天时间。
立秋之后南方的天气还是很炎热,在一个炎热的下午龙华村来了一位报丧人。
所谓报丧人就是一个村子里有人自然死亡后把这消息报出去的人,一来是联系人办丧事,二来是通知亲朋故友来送去世的人最后一程。
龙华村不是只做“大活”的,周围村寨乡里乡亲的一些小型的白事我们也接,这就等于是纯粹帮忙,去了之后帮忙摆设灵堂,做一些法事,而牵涉修坟的活儿一般小户人家自己就做了,不需要我们动手,所以一般遇到这种事儿都是去一个人搞定,费用也就按成本价算,遇到穷苦人家根本不收钱。
这么做的目的有二,一是做这行的自然相信积阴德的说法。二是从经营角度考虑如果你连周围的乡邻白事都承接不了,外面的人还有谁会找你做事儿,所以附近村落的白事亏本都得接。
今天接的白事说起来也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活儿,邻村高家村里一名男子因为急性疟疾没来得及送医治疗人就死了,这人年纪不大,也就四十岁出头,家里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瞎眼母亲。
如果是一般人家很少会因为急性疟疾而死亡,但出在这户人家就不为奇怪了,先他家太穷,穷的根本没钱治病,其次老母亲不但眼瞎,耳朵还不太好使,没现儿子犯病,最终导致并不算严重的急性病却要了一条人命。
这就是穷苦人的悲哀。
做这种人家的白事肯定是不收费的,我自告奋勇接了这活儿,不为别的就为熟悉一下白事的整个流程,否则光限于理论知识肯定是不行的。
确定了办事人后我带着一应工具就赶往高家村,两个村子之间距离很近,骑电瓶车二十几分钟就到了,下车后进了高家村报丧人接待的我。
这个村子里所有人都姓高,全是沾亲带故的,所以瞎眼老婆婆家虽然没人了,但街坊四邻都纷纷施以援手帮助她。
见到老婆婆前我想了一肚子话怎么去安慰这样一位老年丧子的孤寡老人,可真见到她时却现老婆婆的精神状态十分稳定,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哭天抹泪,我进了她的屋子时,屋里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
暂且称呼死者为老高吧,他家里穷的简直不像样子,据报丧人说是因为老高的父母先后得了癌症,治疗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所以老高一辈子也没结婚,谁愿意嫁给这样的人?
“他死了也是解脱,只是可怜他娘喽,这么大年纪又没了儿子,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日子再好总有穷苦的人,和他们相比自己真的算是很幸运了。
走进黑黝黝的小屋里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老人蜷缩在床头一角,盖着的被子都分不清是黑还是白了,老人披头散,身上脏的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了。
“唉,造孽!”报丧人小声嘟囔了一句。
电灯是这屋子里唯一的家用电器了,点亮之后肮脏不堪的屋子里看的更加清楚,除了脏乱别的也没什么可说了,唯一让我感到震惊的是死者尸体居然就摆在老人床尾处,老高穿着一身蓝色的寿衣,身体下垫着一张草席。
可是当我看到老高的脸,心里却觉得有点奇怪他的脸居然透着一股青气,在橘黄色的火光照耀下略显诡异。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死尸泛青十之**是因为中了毒,想到这儿我走到尸体头部位置靠近他嘴巴闻了闻气味。
果然闻到了一股农药的气味。
我心里顿时了然,拉着报丧人出了屋子小声道:“老高可不是急性疟疾作,他是自杀的。”
报丧人没表现出任何奇怪神情,他叹了口气道:“老实说咱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老高是怎么死的,但这话没法照直告诉老太太,她要是知道儿子是自杀的,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唉,可是这老太太有儿子的时候都活成这样,现在儿子没了,她还怎么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