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擦黑,司徒瑾一个人骑着踏雪而来,到了唐家门口,翻身下马,径自的牵着马进了门来,竟是连一个正眼都没瞧着在一旁站着的唐白宇。(.棉花糖)
唐白宇也不恼他,看那司徒瑾牵着马进了门之后,将门栓上径自到了厨屋去了。璞玉从堂屋里笨了出来,圆滚滚的像个鲜红色的团子一样猛的扎到司徒瑾的怀里,司徒瑾挑了挑狭长的桃花眼眉宇间透着魅惑人的笑意,笑呵呵的把炮仗一样的自家外甥抱起来,举了个高高。惹得小孩子嘻嘻的笑着,亲亲把口水糊了自家舅舅那花容月貌脸,司徒瑾倒也是不嫌弃,揉了揉璞玉的拱来拱去的小脑袋,“璞玉,想舅舅了没有?”
璞玉做小鸡啄米状,掰着小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玉儿可想舅舅了,嗯嗯十八天啦,玉儿记得的。”说完小脑袋往司徒瑾后面看了看,就看到一匹名叫踏雪的马之外没有箱子柜子呢,用黑水晶一样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舅舅,司徒瑾宠溺的刮了刮他的小鼻头,“今天太晚了,舅舅给璞玉带的小玩意到才能送来,难道璞玉就想着舅舅的小玩意,就不想舅舅了,嗯?”
最后的那一个嗯可真是饶了千百回,性感魅惑风情如斯的一塌糊涂,可惜听的是才两岁半毛还没长齐全的璞玉小童鞋是听不出来的,他那小脑袋正摇着,保证自己想舅舅的时候随便想了一下舅舅带来的小玩意儿。司徒瑾捏了捏他的小鼻头,抱着他到堂屋去了。
唐安卿正站在堂屋的门口,将舅甥两人迎进了屋子里来,接过司徒瑾穿在外面的玄色狐狸皮大氅放到门后的架子上,递给他一杯热茶,璞玉乖乖的坐在司徒瑾的大腿上。唐安卿看他眉宇间有些倦怠,想来他许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心下也是一暖,自来感觉的到司徒瑾是真心的把她当成了亲妹妹。()
唐安卿把璞玉抱过来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对着喝了杯茶润口的司徒瑾说道:"瑾哥去洗漱下吧,我让阿宇打热水过去,虽然条件简陋些瑾哥也莫要嫌弃。”
司徒瑾扯了扯自家衣襟的下摆,将手上的茶杯放下来,“这样也好。”桃红色的嘴角勾了起来,如果青茗在跟前的话,定然那弯着的眉眼凛了凛,这主子又是在算计谁了啊。
唐安卿从里屋里收拾出来一套唐白宇还未曾穿过的素白色的绸缎夹衣,紫红色团花蟒缎长袍,襟口、袖口和下摆上滚了银灰色的貂毛。“瑾哥,这是阿宇没穿过的,我看你们俩身量相仿,你先穿着他的吧。这会儿,热水差不多该好了。”
司徒瑾接过唐安卿递过来的衣服,摸着也软和,看样子是自家亲亲妹妹给那谁做的,心里愤愤不平,想着自己还没有穿过自家妹妹做过的衣服呢,就先让那谁抢了先,而且还是个半路超一杠子的。心里冷哼了下,不过看在自家妹妹那笑意盈盈的份上,这个事儿爷先记着。掂着衣服跟着唐白宇到浴室去了,“爷的踏雪好好拴好,喂些最肥美的干草,再来些干净的井水,还有啊爷洗澡的时候喜欢点个熏香,爷记得上次给妹妹带来的那些东西里面就有新进来的熏香,那就麻烦妹夫给爷这个做大哥的点上了啊。”
虽然这个妹夫说的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唐白宇还是听得出来司徒瑾勉强算是认同了他的身份,心下暗喜也就不计较大舅哥把自己当小厮用了。弄好了洗澡水,毛巾皂角一应的全都收拾齐全了,唐白宇从同样温暖的浴室里出来,挑了挑眉到堂屋里给大舅哥寻那熏香去了。
唐安卿一听,抿着嘴笑了开来,这瑾哥倒也是记得清楚,也忒吹毛求疵了些。()从那装着玉器的南海黄花梨木箱里找出来一个白玉香炉,紧邻着那白玉香炉的是个细腰银瓶,想来里面就是那熏香吧。
将那白玉香炉放到案几上,点燃了之后就见一缕淡淡的青烟,从香炉顶上的凤凰嘴里袅袅吐出,唐安卿随即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既非沉香,亦非檀香,倒是觉得很是舒泰。看来这香也非凡品,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
过了小半个时辰,司徒瑾泡着舒服了才穿了衣服从浴室里出来,如墨般的发丝简简单单的用了一根湖绿色的发带绑了起来,秀眉桃花眼,鲜润如出水芙蓉,飘逸如临风玉树,那紫红色团花衬得那芙蓉面愈发的勾人如烟,彼时再看尽是觉得他和唐安卿原本就两三分像,彼时倒是像了四五分。
那紫红色团花蟒缎长袍穿在他身上倒也是合身的紧,嘴角略微勾起,有了那么几分雅痞的模样。进了堂屋的时候,饭菜刚端了上来,四菜一汤,虽不是特别精致的物什,却是喷香扑鼻,竟是让素来挑剔的司徒瑾吃了两碗米饭,自然这盛饭的事儿自是交给唐白宇来的,一顿饭吃下来顿觉得通体舒泰,说不出的通畅。
吃完饭,唐白宇收拾着碗筷碟子等物,司徒瑾翘着二郎腿坐在垫了雪白的狐皮裘毯的太师椅上看的有滋有味,璞玉被他揽在一旁,学着舅舅的模样想要翘着小短腿上来,一来小孩子肥溜溜的,小胳膊小腿跟那一节一节的藕节似的,翘起来有些困难。小孩子嘟了嘟小嘴,索性也不翘了,小屁股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条腿。
唐安卿看他们舅甥俩做一块倒也是有意思,和唐白宇交换了眼神,笑而不语。执那供春树瘿壶泡了茶,这件自然形体的树瘿壶,以外形似银杏树瘿状而得名。壶身作扁球形,泥质成素色,凹凸不平,古绉满身,纹理缭绕,寓象物于未识之中,大有返璞归真的意境,自是说这壶也是珍品。唐安卿递给司徒瑾一杯茶,“瑾哥可是打算在妹妹这儿过年?”
司徒瑾优雅的抿了一口茶,入口馥香,倒也是清淡味儿,“果然是妹妹泡的茶,喝起来也是特别的清香。怎么妹妹不欢迎哥哥和你们一块过年啊?上京的事儿我都安排好了,就是专门来和妹妹还有璞玉一同过年的。”说着眉宇间也带了些寂寥,这年啊他竟是也有十八年没有安心的过过了。搭眼看着眼前清雅圆润了些妹妹,竟是生生的让本应该锦衣玉食大富大贵的妹妹吃了十八年的苦,每次看到那一叠叠的资料,心中说不出的内疚和惭愧,当年娘亲嘱咐自己保护好妹妹的,却是没想到竟然让司徒家嫡生的女儿流落在外吃了十八年的苦,竟是为那卑贱的人做了十五年的奴仆、竟是二百两银子就被卖了做妾、竟是璞玉被那卑贱的平民害的痴了一年多,竟是…
幸好,他的妹妹还在他的身边,那些卑贱的人不值得他出手,就是出手也会污了他的手,这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呢。司徒瑾狭长的桃花眼中掩藏了极深的暴戾,一闪而过。摸了摸坐在自己旁边妹妹的头发,他的妹妹啊,他唯一的嫡亲亲人啊…
“玥儿,这次哥哥会上京去,将找到你的事儿跟老头子说了,他啊…”司徒瑾嗤笑了一声,他已经毁了他和玥儿的娘亲,难道还想要把自己的玥儿毁了吗?这还要看他还有没有那个权力呢?现在才来表明自己的真心,真真是可笑啊,想不到吧过了十八年了,他的嫡亲妹妹还活着,司徒瑾把璞玉抱着坐在他的大腿上,捏了捏他肥肥嫩嫩的脸颊,幸好璞玉长得像自己呢。不过想要打击一个人,就把他捧到最高点,狠狠的摔下来,不是很有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