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不散眉弯

作者:安宁

吹不散眉弯无弹窗 秦州寇匪日益猖獗,但因其行踪诡秘,官兵始终奈何不得。

后来晏书上疏,指贼远来只利战,而州兵数众,宜以奇制之,扼贼归路侔其衰而出击,如此必胜无疑。

白世非听闻后,又捐了大笔资财作为秦州的助边费。

赵祯便把晏书之意转达秦州,薛奎依其建议而行,果然得手,奏折上说流匪经此一役死伤七八,终得保边关百姓安宁。

如此一来,在其他大臣的撺掇下便把晏书拱上了枢密使之位,刘娥不得不同意赵祯下诏提拔晏书的同时,也隐隐警觉到了朝中势力已不若从前那般受自己的控制。

白府书房里的细细斟酌仍然日复一日在秘密进行着。

“在玉门关和萧关一带活动的党项族族主赵德明已然亡故,其继位的大儿子赵元昊有意不再接受大宋封号,欲废除朝廷所赐赵姓改为嵬氏,为防患未然,朝廷应该会加强对西边边境的布防。“邓达园道。

白世非点点头:“看样子枢密院与兵部很快就会为了争夺驻边大军的控制权而明争暗斗,你便与薛奎密通消息,将那边形势知会晏书,令其针对边关的布防用兵多提建议,设法打败夏竦夺取兵权。

这时有小厮走进来:“亶公子,给张士逊大人的礼品和轿子都备好了。”

白世非起身,赵元欢与张绿澜之事还是由他出面解决比较稳当,若让赵元欢亲去造访,只怕会被大怒下的张士逊扫地出门,并从此与女儿断绝来往,出了:“你寻个空儿,让小坠搬到一楼。”

此时疏月庭里,晏迎眉已如期出府去了无心庵,尚坠和晚晴两人得闲来,坐地厅堂里边纳着针线活儿边闲聊絮叨。

不知不觉,到了哺时初,两人突闻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坠子!晚晴!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丫头急步冲进门来,却是平日与晚玉素为交好的晚风,一看两人都在厅里,就像是终于见到了主心骨似的,冲过来便扯尚坠,人急得已差点要哭出来,“快!晚玉出事了!”

两人吓了一跳,顾不得细问,脚下已先跟着她往外走了。

“晚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晚晴着急问道。

“才刚我和晚玉在偏厅里当完值下来,走到书房附近时她手上的木佛珠子断了线,有几颗在地上弹起来落到了廊柱外头的园子里,她便下去捡,结果现草丛中有一团东西金光闪闪,拣起一看却是个金丝香囊,不知为何被人踩扁了扔在那儿。”

尚坠忍不住皱眉,但凡作仆婢的在主人家里最怕捡到贵重东西,没有比这更容易惹祸上身的了:“她当时没把东西拿去交给哪位管家吗?”万一府中传出什么盗窃事件,那可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她便是想交上去才捅了篓子!”

“到底怎么回事?”晚晴不住催促。

“大管家回了乡,二管家又去了潘楼街巡视铺子,她便想把那金丝囊拿去交给商管家,谁知道就在商管家屋外与二夫人碰个正着,浣珠阁那几名丫头一看晚玉手中的香囊当即便叫了起来,揪着她就骂她是贼,这不事情闹大了嘛!”

“公子人呢?你怎么不去找他?”晚晴埋怨道。

“我便找了!可是小厮说他出府去了三夫人家里。”

“二夫人和晚玉她们而今在哪??尚坠蹙眉问道,这些日子她始终小心谨慎,使得夏闲娉苦无机会,今儿好不容易逮到与自己交好的晚玉做替死鬼,只怕不肯善罢甘休。

“我过来时昭缇正叫人押了晚玉去偏厅,说是要让二夫人亲自落。“

“要不要叫人去张府告知公子一声?“晚晴担心道,浣珠阁那两位不是一般难缠,而眼下府里能说话的人都不在,只余下一位及可能是与夏闲娉站在一边的三管家,恐怕晚玉会凶多吉少。

尚坠冷静道:“不必了,倘若公子有要紧事与张大人磋商,此时打搅他未必合适。“快步行进间脑筋儿急转,简明扼要地吩咐,“晚风你去告诉晚弄,让她赶紧出府把二管家找回来,晚晴你去武院——”那地儿太远,一来一回不知折腾多久,“你还是去一楼,就说我的意思,让那几位护院的大哥全都到偏厅来。”

“站晚风去。”晚晴断然拒绝,“公子、大夫人和管家都不在府中,我便陪在你身边。”哪怕晚玉会挨上板子,暂时也还死不了,但若坠子有什么差池,她便万死也难辞其咎。

尚坠想了想,也就同意了,那晚风赶紧跑去寻晚弄。

两人到达偏厅时,只见里头晚玉嘤泣着跪倒在地,夏闲娉端坐在屏风前正中的交椅里冷眼瞧着,昭珑站在她身后,而在她跟前昭缇正扬高手掌,眼看就要往晚玉脸上抽去:“我让你这JIan蹄子还不说实话!”

“住手!”尚坠淡声一喝。

昭缇被惊得缩了缩手,抬头一看是她,黑瞳里两道清冷目光正盯着自己举高的手腕,隐隐有种不可违逆的威仪,心里又更怯了怯,这一巴掌便再抽不下去。

尚坠的眸光转而望向跪倒在地的晚玉身上,她脸上红肿一片,显然已吃过苦头,充满泪水的哀伤眼里满是无助和祈求。

她定睛看了晚玉一会儿。

那双坚润的黑瞳中仿佛有种安定的力量在让人镇静下来,又似在隐隐承诺她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满心恐慌的时针玉终于惊魂稍定了些。

便在此时,商雪娥也闻声而来,看见跪在地上的晚玉,脸上不由得露出厌弃之色,转瞬看到尚坠也在此间,便敛了敛面容。

夏闲娉笑了笑:“商管家来得正好,我便想请教你,一个不三不四的丫头在主母跟前大呼小叫,这可有犯下府中哪条规矩?”

商雪娥迟疑了一下,恭声应道:“回二夫人,由于府中从来没有丫头在主母跟前大呼小叫,故而并无明确定下相干规矩。”才刚她在门外也听见了尚坠叫住手,只是昭缇的遭罪为前车之鉴,她虽然曾经从夏闲娉那里得过些好处,但事关厉害,也不能平白就这么被利用了。

没想到商雪娥如此圆滑,夏闲娉心里暗恼,却作不得。

晚晴见站在昭缇身边的几位家仆全都面生得很,而以往惯在偏厅当值的仆人们却一个不见,心里暗觉蹊跷,便附唇在尚坠耳边轻提了句。

尚坠眼底掠过一抹微光,看样子夏昭二人自进府以来,银子攻势也并非全无着落,至少培训了几名此刻持杖助威的帮手。

夏闲娉又干笑两声,语气冷了年来:“我便再问商管家一句,那丫头偷盗主人财物者,按白府家规,又当如何处置?”

商雪娥这下异常配合,便答得飞快:“府中仆婢盗窃不得财者,杖三十;得财十贯以下,杖五十。得财十贯以上乃是得重罪,当移交官府处置。”

“我这金丝香囊少说也值十贯,把人移交官府嘛我嫌麻烦,传出去也影响白府声誉,莫如折杖五十,来人,给我打!”

尚坠缓声插进话来:“便移交官府问罪,也讲一个人证物证,却不知二夫人如何就肯定了,你那金丝香囊是晚玉盗窃而得?”

“奴婢真的没有偷二夫人的东西!晚风当时看到了,奴婢是在草丛里捡到那个香囊,看它式样贵重,也不知是被谁遗落了,本想赶紧拿去交给三管家。”晚玉朝商雪娥亟亟解释,说着又怯声哭了出来。

商雪娥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只看也不看她。

这下尚坠明白了,料是晚玉原想拿那捡到的金丝香囊去讨好商雪娥,不料夏闲娉也正好去了商雪娥的屋子里探视……真是何苦来哉。

夏闲娉睥睨着晚玉:“此乃我端午节赠予公子的礼物,我便不信公子那般幼稚,竟把它踩扁了丢进草丛当中,不打你便没句老实话是不是?”

“既是如此,等公子回来问个清楚,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二夫人又何必急在一时。”尚坠依旧平声静气。

夏闲娉含寒带怨的目光向她蔑视过去。]

“贵贱有等,长幼有差,本夫人乃堂堂兵部尚书之女,同时亦是白家以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回来,我坐这厅堂之上,便是管我这个夫人位子的分内之事,何时轮得到你来多嘴?”

商雪娥看这情形,赶忙道:“老身还有事要办,就不滋扰二夫人了。”既然事不关己,又两边都不好得罪,还是抽身为妙,只要她人不在此间,不管生什么事,白世非也怪不到她头上不是?

夏闲娉冷眼瞥了瞥商雪娥的背影,这死活养不熟的老妖婆趁早滚了也好,少了她在这里碍手碍脚,反倒便宜自己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