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如菊

作者:乡村原野



    这也不难。哄人那是他最拿手的活计了。

    他走过去堆起一脸的笑,对县令说道:“县官爷爷,你年纪大了。就不要去挑土了,累坏了身子我们心里也不好过——”县令心里翻白眼:谁要去挑土了——“只要县官爷爷呆在这,就是不干活,也不要紧。你可是我们的父母官哩。”

    方靖宇心道,当官了不起呀,凭啥我挑他不挑?

    袁县令心里一肚子气,怎会被他两句话就哄好了,于是“哼”了一声,没说话。

    黄豆也无所谓,自说自话。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县官爷爷肯定生气了,我瞧得出来。我人小,也不是没眼色的哩。我心里难受哩,我姑姑和表哥他们都在山上,也不晓得咋样了。我板栗哥哥和小葱姐姐才八岁,红椒妹妹才三岁。山芋弟弟才一岁——等过年他们就都长一岁了。昨儿我们还商量等下雪了用竹匾罩麻雀……”

    他边哭边说,哭得满脸鼻涕眼泪,于是停下话头,用两指捏住小鼻子,身子前倾,使劲地呼出两条软糯鼻涕,另一手从小袄儿口袋里扯出条灰色棉布手帕,擦擦红红的小鼻头,再擦擦手,然后把手帕方方正正地叠好了,放回口袋,吸了吸鼻子,继续对县令哭诉。

    县令看得心里直抽,却又说不上哪儿不对,人家可是斯文的很,再者他被来来往往的人用异样的目光扫过,浑身不得劲,好像自己这个当官的在欺负小娃儿似的。

    “……前天我姑姑还教我跟红椒念了一首诗,头两句是‘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要不是着了火,县官爷爷来这了,我们还能不杀一只鸡,留县官爷爷吃饭?虽然喂一只鸡长大不容易:孵小鸡都要二十来天,见天还要帮它们扫鸡栏、出鸡粪,要是弄不干净了,就要害鸡瘟。唉!烦死人哩,又不能在它们屁股上套个袋子。我姑姑说就算编草袋子也费工夫,天天换的话,本钱也不小。可是,杀一只鸡给县官爷爷吃我娘还是舍得的……”

    袁县令听了他的话,觉得自己连鸡的影子都没见到,已经受用不起了。

    黄豆见自己又扯远了,跟放风筝似的,忙把线往回收:“我一想到我姑姑就难受,我……我……要是……要是我姑姑烧死了……可咋办哩……”

    想到菊花可能会烧死,他刚擦干净的小脸立即汹涌澎湃,哭得跟什么似的,鼻子里还一个劲地往外吹泡泡。

    青山和黄瓜本就心里不好受,听见弟弟说姑姑,又哭得伤心,也跟着哭了起来。

    忙碌的人们以为他们挨县令的骂了,顿时过来好几个庄稼汉和媳妇,对着县令又是请罪又是赔礼。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说他一个当官的,不该跟小娃儿计较,人家才这么点大,姑姑家又失了火,脾气大点那不是常情?几个媳妇更是心疼地搂住黄豆,帮他擦泪,自己也跟着落泪。

    袁县令气得直哆嗦……

    天才一秒记住书斋楼网址:www.shuzhailou.com 书斋楼拼音+.com!很好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