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机械式地去放了水,机械式地用一旁的铜盆里的冷水洗了手,然后机械式地扶着屏风挪出来。因为还病着,身体软弱无力,连走路都有些困难,阿难才不得不借助某王爷的揣扶——其实阿难宁愿是丫环嬷嬷们做这事情,至少不会让她木然到没了反应。
等出了屏风看到等在外头一脸严肃的男人,阿难忍不住想起自己刚才放水的声音,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阿难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红了,不是气的,而是羞愧,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羞耻:苍天啊,大地啊,有木有比这更囧的事情啊?她在神智不清的时候,到底做了多少糗事啊?
楚霸宁却如平常般走过来,拉住阿难的手,发现她的手指冰凉,指尖还滴着水,直接拽来一条手帕,细细地为她擦干净手上的水渍。男人微低首时,披散的头发滑落在胸前,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阿难想起了那句很经典的话: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明明一直觉得男人留长发显得很娘,虽然也习惯了这个时代男人留长发,可是平时见到的都是束起的样子。而现在,她却觉得他散落一头长发,也很好看。
阿难呆呆的,心里慢慢地涌起一种温情的感动。
听说一个男人愿意为你细心地擦干净指尖的水,证明他已经将你放在心上了。
不过,阿难的感动很快便成了激动。
因为,某位王爷在帮她擦干净手时,然后很不客气地直接将她拦腰抱回房,然后将昏昏沉沉的她种在床上,翻过她的身,在她屁股上啪啪地打了几下,冷冰冰地说着:“哼,你的病还未好,先欠着!”
“……”
阿难完全愣了,两辈子以来,从她有记忆起,她都是个乖孩子,从来没有被家长打过屁股。而今晚,却被自己的丈夫像个孩子一样打屁股……阿难心情那个激动,觉得自己冤死了,深深反省自己刚才竟然有那种感动的心情,他一点也不体贴,竟然在她生病的时候打她屁股。太伤自尊了有木有!
楚霸宁不理会阿难的呆滞,用被子裹好她,然后走出了房门。门外响起了低低的说话声,不一会儿,楚霸宁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丫环,丫环低眉信眼地走过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粥。
楚霸宁接过托盘,挥手让丫环下去了。
那丫环明显愣了下,但也不敢多言,温驯地福了福身,退了出去,顺便将门给关上。
阿难忍住揉屁股的冲动,就这么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楚霸宁,楚霸宁神色严肃,坐在床前,一手端碗一手拿调羹,舀了一汤匙的粥递到阿难面前。
阿难迟疑了下,她觉得自己一肚子的水,依稀记得自己昏睡这段期间被灌了很多的药汤,肚子鼓鼓的,根本不饿。当然,她可是记得很清楚,粗鲁地灌她药的便是某位王爷,他是直接捏住自己下巴将苦苦的药灌进来的。
阿难想着,却发现自己这一迟疑,冷空气马上下降了,赶紧张嘴将那口粥喝下。
粥是骨头粥,米粒煮得软烂浓香,骨头熬出了精华,闻起来有淡淡的米粒香与肉食的香味混合,让人食指大动,口感也是极好。而粥的温度也适中,显然在她未醒之前就熬好,然后一直用炉子来温着的。
虽然难得王爷屈尊降贵给她喂粥,但阿难无任何受宠若惊的感觉——如果你肚子不饿,又有一个男人用一种冷测测的清幽的目光幽幽的盯着你,不碜人才怪,让她根本食不下咽。
不过,阿难不用猜测也知道王爷生气了,她没那胆子捋虎须,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宽面条泪:tat,王爷,咱到底做错了神马啊,您要用这么凶残的方式惩罚咱?咱可是奉太后懿旨行事,根本木有做错事啊!
一碗粥很快便见了底,楚霸宁叫来丫环收拾碗,然后丫环打来热水为阿难洗漱后,丫环又端来了一碗药给阿难。
阿难:tat,咱真的撑得喝不下了……
“还有点低热,将这药喝了。”楚霸宁摸摸阿难裹着绷带的额头,如此说。
阿难看了眼王爷严肃得让人蛋疼的脸,一脸英勇地将药喝了。
喝完了苦苦的中药,有楚霸宁递过来的蜜饯。
阿难一脸幸福,王爷对她还是很好的,她就原谅了他刚才打她屁股的动作吧,应该是王爷一时心血来潮时的动作罢了,忘掉忘掉!忘掉自己这么大还被人打屁股的耻辱!!
夜色越发的深沉,阿难很快打起哈欠了。
药里有安眠的成份,加上她大病初愈,脑袋其实还晕眩着,也顾不上楚霸宁还未休息,阿难往床上一倒,舒服地叹了口气,晕眩的脑仁才感觉好一些。
楚霸宁将外衣脱下,也直接上了床,将阿难搂进怀里,然后挑起阿难的下巴摸了摸,带着一种暧昧情、色的抚弄,然后说道:“瘦了,咯手!”
阿难风中凌乱了:王爷,你调戏完咱,就只有这一句话?
当然,这种调戏是不够的,王爷直接身体力行了。
楚霸宁抬起阿难的脸,低首用脸蹭蹭她的脸鼻子,黑发直接滑落在阿难脸颊上,痒痒的让她有些不舒服。楚霸宁蹭够后,温暖的唇瓣移到她有些干燥的唇上,然后直接吻住她因为吃惊而微张的嘴。一个很用力很挑逗人心的深吻,彼此的舌尖相缠,唇齿相依。阿难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加上感染了风寒鼻子呼吸受阻,根本不是楚霸宁的对手,不禁软趴趴地挣扎起来。
楚霸宁直接将她的双手箍制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手扣住她的脑袋更加用力地加深了这一吻,另一只带着薄茧的手已经摸进她的亵衣揉弄起她胸前的两团软丘,一下一下地按压着上面小巧的樱桃……
“王、王爷,我、我在生病,会过病气给你的……”
阿难断断续续地说,想让这位王爷别这么凶残,她还是病人啊,可经受不起这么激烈的运动方式。
楚霸宁自然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只是抱着个身娇体柔的小妻子,少女的曲线紧紧贴在他身上,让已经差不多禁欲了一个月的男人被诱惑得心弦震荡,情动是必不可少的。而他也有心想惩罚她先斩后奏的行为——明明看起来那么乖巧的可爱小妻子,竟然跑来桐城这等苦寒之地也没有先给他写封信告知他一声,导致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让他没有准备差点着了北越人的道,还还让自己生病受伤瘦了一圈,抱起来都没有往日的绵软舒服了。那时,听到如翠的大叫声,让他错不及防之下真的吓了一跳。而那时她直接的昏迷,更让他的脑袋有片刻的空白,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差点令他失控。
楚霸宁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如今天时这般失控过。
而怀里这个令他失控的少女,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瞅他,更令他火大。
“王爷……真的会过病给你的……”阿难带了泣音地唤着,声音软软糯糯的,不知不觉中,竟然带种诱惑的味道。
楚霸宁眸色微暗,声音却很平淡,“本王身体强壮,不怕你过病。”
楚霸宁说着,又在她身上一翻抚摸揉弄,直挑逗得她情动不已,可是虚弱的身体却负荷不住如此激烈的反就。阿难看他铁了心要欺负她,眼睛一闭果断装晕了。
阿难实在是个没资质的,装晕什么的根本骗不住从小在宫廷里长大见惯各种阴谋诡计的王爷,不过楚霸宁并未真的要做什么,只是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用发硬的下、体压在她双腿间慢慢蹭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难见他只是蹭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才放心地让自己放松精神睡着。
良久,楚霸宁在她汗湿的脸蛋上亲了下,抱着她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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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阿难醒来时,很幸运地发现,她家凶残的王爷已经不在了。
阿难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失望。
外间如翠听到声响,敲了敲门,得到阿难的允许后推门进来。如翠身后跟着好几个丫环,捧着洗漱的用具,依次放着,然后伺候阿难洗漱。
十来天的马车生涯,阿难仍觉得骨头还在发软,加上这一次的病来势汹汹,使得她只能在如翠的揣扶中起来。猛然站起来,阿难觉得头有些晕,若不是如翠扶着,估计很快又倒回床上咪着了。
“如蓝呢?”阿难没有看到如蓝,问了一声。
如翠将拧干的温毛巾递给阿难洗脸,边回答道:“回小姐,如蓝姐姐扭伤了脚,大夫说让她最好休息三天,三天后就会好了。”
阿难的记忆有些断层,连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桐城的都不太清楚,昨晚给她家王爷吓了一遭,现在还心有余悸,也不敢问王爷详情。阿难听到如蓝受伤,却怎么也记不起来,疑惑问道:“如蓝怎么伤着了?”
一说起这个,如翠就愤愤然:“都是那些北越蛮子,要不是他们,咱们也不会被马车甩出去,如蓝姐姐也不会扭伤脚,奴婢也不会被卡在车门中,差点扭伤了腰……”说着,如翠不由得揉揉腰肢。
阿难:=__=!这丫头就是好命,同样在马车上,只有她没被摔下车……
洗漱完后,如翠利索地帮阿难梳好头发,然后扶着阿难到外间的桌子前,那里已经有城守府的丫环摆好了早膳。
阿难由于还在病着,饮食也是清淡为主。吃了早膳后,迎接阿难的是一碗黑漆漆的药。阿难苦着脸,她这两天吃药的量是这几年的总和,喝得嘴巴里又苦又涩,觉得自己都快没味觉了。可是如翠这个早已经成为了楚霸宁眼线的二货丫环坚定无比地执行楚霸宁的命令,让阿难想少喝口药都不行。
刚喝完药,章嬷嬷进来了,朝阿难行了一礼,说道:“王妃,顾姑娘来为您换药了。”
“顾姑娘?”阿难一脸茫然。来到桐城时,她完全是在昏睡中进来的,那时烧得迷糊了,也不知道其间发生什么事情。
如翠少不得给阿难解释一翻:“这顾姑娘是顾家药堂里顾大夫的女儿,自幼随父习医,手艺不错,是王爷特地让她来照看小姐您的。”
阿难点点头,让顾家小娘子进来。
顾欢颜拎着个药箱,进来后先是恭敬地给阿难请安。想是第一次面对这种达官贵人家的女眷,顾欢颜显得有些紧张,连脸也不怎么敢抬。在阿难让她起身后,也是恭敬地垂着眼肃手站着。
阿难面色有些憔悴苍白,但笑容却很有亲和力,和颜悦色地说:“顾姑娘,麻烦你了。”
顾欢颜这是第一次见到阿难清醒时的模样,虽然小脸苍白细瘦,但一双眼睛却是乌黑发亮,十分好看。而且笑起来的时候,颊边有两个梨涡,甜甜的,仿佛能甜到人的心坎里,让人一下子心生好感。在顾欢颜眼里,这位肃王妃出奇的年幼,稚稚嫩嫩的模样,像个未及笄的小女孩,让顾欢颜严重怀疑肃王对着这么小巧可爱的王妃,到底是肿么下得了手的——因为顾欢颜在为阿难上药的时候,瞄见了阿难脖子里的一些暧昧痕迹。顾欢颜虽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但在药堂里给一些妇女看病时,也听过那些豪爽的妇人们之间的调笑,说一些夫妻间的事情,自然知道那些痕迹代表的是什么。
顾欢颜红着脸,小心地拆开阿难额头上的绷带,然后拿出一个白玉瓶子,用瓶子里的药膏细细地涂抹在阿难额头上。
阿难闭着眼睛,感觉额头一阵清凉,很舒服。而且那药膏散发出一种桂花的清香,十分好闻。
“顾家姐姐,你这药好香啊,是什么?”如翠在一旁搭把手,边好奇地问。
顾笑颜抿唇一笑,手里的动作并未停止,边说道:“其实这药是王爷给民女的,说用这药为王妃抹在伤口上。民女自幼随父学医,却未曾见过这药,想是宫廷里的御医所制民间并未有的,应该有生肌去疤的作用罢,就不用担心王妃的额头留下疤痕了。”
如蓝一听,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欢喜地说:“太好了,这样奴婢就不用担心小姐破相了。小姐原本就长得不够好看,若是额头添道疤更加不好了……”
阿难原本还很享受那药涂抹在伤口的感觉,听到某个心直口快的丫环的话,气得睁开眼睛瞪着那二货丫环。而顾笑颜满脸黑线,有这么说自家小姐的丫头么?可看她一脸喜悦诚恳,让人觉得她是真心高兴的,如果你为此事而生气,就是辜负了她一片心意……
“闭嘴!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么?”阿难气鼓鼓地说。
见阿难生气了,顾笑颜直觉有些害怕,以为阿难这个王妃要惩罚那心直嘴快的丫环,可却见如翠一脸的诚恳说:“小姐放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长什么样都是父母给的,这是上天注定的事情,王爷不会嫌弃您的!”
“……”
处理好额头的伤后,顾笑颜便拎着药箱离开了。
这时,章嬷嬷进来,告诉阿难城守夫人来拜见肃王妃。
阿难让如翠扶她到偏厅坐好,然后才将城守夫人请进来。
阿难头有些晕,其实原本是想回去休息的,不过她现在住在人家家里,主人过来拜访不见一面就太那啥了。而且她也对桐城的城守夫人有些好奇,因为这城守夫人褚家娘子的事迹可是曾被人人说道的。
不一会儿,一个容貌清丽衣着素雅、年约二十六七岁的妇人带着几个丫环嬷嬷进来。那妇人一派从容大方,而对一位比她身份高贵的王妃却无任何局促之色,而她眉宇间透着一种坚毅的神韵,看起来是个外柔内坚的女人,所以才有这魄力毅然决然地放弃京城的繁华富贵,随夫驻守寒苦的边城地区,全然不顾世人的种种看法。
何夫人先是给阿难行礼,然后坐下后对阿难笑道:“肃王妃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昨儿看到你昏迷不醒,可把王爷给急坏了。”
“多谢何夫人关心,是本宫打扰何城守和夫人方是。”阿难有礼地回道。
何夫人抿唇笑了笑,她只是个小小城守的夫人,当不得肃王妃的谢。而肃王选择城守府给肃王妃养病,也无人敢置喙什么。何夫人暗暗打量阿难,对这位高调出现桐城的肃王妃其实也挺好奇的。毕竟昨天肃王骑马亲自抱着她入城去就医到送来城守府,沿途中很多百姓都看到了,不禁让人赞叹他们夫妻鹣鲽情深,也让桐城所有人都知道了肃王妃也来到桐城的事情。
可以说,阿难还未露面,又已经出名了。
何夫人又与阿难寒暄了会儿,见阿难面露疲惫,便识趣地告辞离去。离开前,何夫人又给阿难这边送了两名心灵手巧的婢女过来,让阿难方便使唤。阿难自然又谢了一翻。
何夫人走后,阿难让如翠扶她回床,然后躺在床上不久就睡着了。
十一月份的桐城已经冷得随时都可能下雪,天色阴阴沉沉的,很久未出过太阳了,呵出的气成团成团的。
室内已经烧了火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大病一场,阿难觉得睡久了四肢开始发冷,不由得有些畏冷地宿在被窝里,整个人都缩成一只虾米,只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散露在枕头外面,若不仔细找,还以为床上没有人,只有一团被子。
楚霸宁掀开床帘,便宜看到裹成个蚕茧的某人,见状不由得蹙起眉头,有些怕某人窒、息,赶紧拉开被子,露出阿难睡得红扑扑的小脸。
楚霸宁刚才外头回来,手上还冰凉着,不由得搓了搓手,将手搓暖后,才去摸阿难的额头,发现她已经退烧了,心里松了口气。
可是看到她瘦了一圈的小脸,王爷神色微冷,原本轻柔抚摸的手改由一把捏住某人不再肉肉的脸蛋。
哼,教你不听话让本王担心!先掐了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嗯,明天有精神就双更,没精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