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面色阴沉地看着埋着脸的小太监,紧绷的面容让人看不透她心中的想法,是恼羞成怒呢,还是恼羞成怒呢,还是恼羞成怒呢……
崇德皇帝毕竟是个孝子,不忍太后太尴尬,轻咳了声,威严地问道:“怎么回事?肃王府现在如何?”
太监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皇上,这是肃王府的秦管家让人送来的消息,奴才也还不太清楚。”
崇德皇帝再问了一些,太监都没有说什么详细的东西,便挥手让他下去了。
重华宫里,再度一片寂静。
崇德皇帝看向太后,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母后,为霸宁选侧妃这件事,暂时还是作罢吧。”崇德皇帝知道太后的心结,所以也没有一下子让她放弃的意思。虽然说,作为一名好兄长,其实他也希望弟弟能左拥右抱,享受男人的一切。但更多的,是希望他活得开心便好。
太后神色一紧,捏紧了手中的团扇,不悦地说道:“这算个什么事啊?那只是个意外!同我儿有什么关系?!!”太后心里也如同秦管家一样骂起那死掉的宫女死得真不是时候,这不是给人添堵么?(太后娘娘,生死有命啊!迁怒个死人是不对滴!)
崇德皇帝在心里叹气,太后的固执令他无奈。这样折腾的还不是她和楚霸宁两人,崇德皇帝觉得这真的很没必要。不过,崇德皇帝劝说了两句后,见太后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说,以还有奏折需要批为由离开了重华宫。
等崇德皇帝离开后,太后越想越觉得不顺心,在一群宫女嬷嬷们的噤若寒蝉中,生气地将桌子上的仕女图一把扫落地上,抚着胸口喘粗气,心中又气又怒,还有一些失望。
太后实在想不明白,楚霸宁到底做了什么孽才摊上这种不祥的命格,简直像是活生生的打了她的脸。
或许,她应该庆幸现在已经是大儿子当了皇帝,没人敢给她没脸,不然若是先帝还在……太后打了个寒颤,赶紧将这念头抛掉,让嬷嬷拿来佛珠开始念起佛来,求个安心。
太后原是想招阿难进宫里询问清楚的,但一想起外头又流传起肃王“克妻”的流言,若自己这么做了,不是让那些嚼舌根的更有话说了么?是以很快熄了那念头,决定还是等肃王妃初一十五进宫请安再问罢。
恰巧,过几天也是淑妃的生日,阿难作为妹妹的,一定会进宫给淑妃送生日礼物,届时也会过来请安。如此,太后便按捺下那股招人的冲动。
另一边,崇德皇帝离开重华宫后,招来总管太监刘公公,吩咐道:“去弄清楚怎么回事,回来禀报朕!”
刘公公嗻了一声,便离开了。
等崇德皇帝坐在紫宸宫的大殿中看了一会折子时,刘公公终于回来了。
“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刘公公将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崇德皇帝听罢,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又一个巧合么?”垂眸思索了会儿,然后又问了一句:“肃王妃现在还好么?”
刘公公躬身回道:“肃王妃看起来很好,秦管家说她能吃能睡,精神不错,很健康!”
崇德皇帝抿着嘴笑了一下,“看来这肃王妃确实是个有福的!刘公公,你说朕要不要再让人去赌坊下注,好再赚一笔呢?”
刘公公也跟笑了一下,说道:“皇上,肃王爷知道会生气的。”
崇德皇帝一听,想起弟弟那张严肃的脸,顿时打消了那念头。
“只是,不知道这福气能持续多久了。”崇德皇帝敲着桌面,叹了声,又说道:“继续着人保护好肃王妃,若肃王妃有个什么……告诉他们也不用活了。”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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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小的宫女意外死亡并未能让一个王府改变什么,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该干嘛就干嘛。
秋风乍起的日子里,阳光黯淡,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如翠正拿着抹布擦桌子,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嘟嚷道:“真是晦气,好好的怎么挑这个时候死,这不是膈应咱们嘛……”
阿难看了她一眼,舒服地躺在贵妃椅上,翻了个身继续看书。
如翠擦了会儿,觉得无趣时,将抹布收起放好,蹭到阿难面前说:“呐,小姐,外头的赌局又有变化了,咱们要不要再去下注?”
“又变成什么?”阿难已经无力去想那群闲得蛋疼的人又开了什么赌局,每听一次,总让她没蛋也疼。
如翠笑嘻嘻地说:“当然赌那剩下的两个女人什么时候死了~小姐,我们赌她们死呢还是赌她们活好呢?”如翠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阵,然后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小姐,咱们也赌她们死吧!小三小四太可耻了,应该遭天打雷!”
如蓝此时正好进来,听到如翠的话,骂道:“小蹄子乱说什么?!小心管事嬷嬷捆你嘴,看你还敢不敢嚼舌头。”
如翠赶紧规规矩矩地站好,一脸严肃的表情。如翠不怕阿难反而比较怕如蓝,觉得如蓝太严肃,美眸一瞪,总让人心里发怵。
如蓝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药盅。
“如蓝姐姐,这是什么?”如翠好奇地问。
阿难也放下书卷,同好奇。
如蓝看了眼主仆两同好奇的神色,抿着嘴说:“厨房的刘厨子给王妃做的药膳。”
阿难一脸诧异:“药膳?是给我吃的?没病没痛的,我吃什么药膳?”阿难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自己从小到大是个健康宝宝,除了出生时弱了点,到七岁以后可是从来没有生过病,连个小感冒都少,不似那些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三天两头的不是这头晕啊就是那神经痛的!其实,可以说,是这丫的太粗神经了,就算成了个被束缚人身自由的古代闺阁小姐,依然吃好睡好,健康得不得了。
如蓝抽了下眼角,很努力才将那种无力感给压下去,心中为他们家王爷感到由衷的同情:对一个粗神经的二货上心神马的,多悲催啊!
“奴婢听秦管家说了,刘厨子是皇上赏给肃王殿下的御厨,曾经在宫里极得娘娘们的喜欢,据说可以做各种养生的药膳,而且味道也是让人赞不绝口的。王妃你这些天辛苦了,应该多补补,反正没害处,是不?”如蓝口齿清晰地补充着。
阿难眨眨眼睛,自己何时辛苦了?辛苦的是她家王爷夫君才是。
“王妃,趁热吃吧!”如蓝利索地用盛了一小碗端给阿难。
刘厨子不愧是做过御厨的,做的药膳没有丝毫的药味,反而让人觉得很可口。阿难前世被现代五花八门的饮食及各种调味料养刁了的胃很难接受古代这些比较单调的食物,虽然天然无污染,但调味料就几种,还真做不出多少美食。
等阿难吃了半碗时,终于反应过来,问道:“是王爷的意思么?”
如蓝点头,心里大慰,感慨一声:真是不容易啊!粗神经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阿难低头喝汤,满脸黑线,心中呐喊咆哮:这不是摆明着害怕姑娘她各种死才赶紧给她塞药膳的么?真是特么的让人觉得囧囧有神啊!
等吃完了药膳,阿难觉得肚子有些撑着了,估计中午不用吃饭了。
阿难吃饱了,怕直接坐下歇息会有小肚腩,便带着丫环们去院子里转转消消食。
阿难围着院子里的一棵高大的榛树转,看着树上颗颗榛子,想着等它成熟了去让下人将它摘下来尝尝味道吧。榛树又称山板栗、尖栗、棰子等,榛树的果实榛子可是个好东西,果仁肥白而圆,有香气,含油脂量很大,吃起来特别香美,余味绵绵,因此成为最受人们欢迎的坚果类食品之一,有“坚果之王”的称呼,与扁桃、核桃、腰果并称为“四大坚果”。每年榛子成熟的季节,阿难都要美美地吃上一顿。
正当阿难在yy着榛子时,安嬷嬷走过来,站在离她一米远的位置恭敬地行了一礼。阿难赶紧叫起,奇怪地看着安嬷嬷。安嬷嬷是伺候楚霸宁的嬷嬷,也算是照顾楚霸宁长大的奶嬷嬷,在阿难嫁过来之前,楚霸宁的衣食方面都是安嬷嬷负责的。就算现在阿难嫁过来了,安嬷嬷还是享有高度的领导权,连阿难也得敬重她几分。
“安嬷嬷,有事么?”阿难和颜悦色地问,肃王身边的老人,她都要给个好脸色的。
安嬷嬷点点头,说道:“王妃,冬藏院里的两个姑娘想找您,请您给她们作主。不过让奴婢给拦下了。”
听到“冬藏院”三字,阿难有些神经过敏,因为那死掉的诗情便是住在冬藏院里的,不用说,那两个要找她作主的姑娘就是剩下的两个宫女。
“她们要本宫作什么主?”阿难皱着眉问,然后发现安嬷嬷脸上一闪而逝的怒意,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惊讶。安嬷嬷和肃王一样,整天板着个脸,看起来很淡定,仿佛没有什么事是她解决不了的,标准的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所以,难得让安嬷嬷发怒的事情,阿难觉得其中必定很膈应人。
安嬷嬷面无表情,声音也是极严肃的:“两位姑娘想请您作主让她们到您身边伺候,她们说为奴为婢都好,不想呆在院子里当主子了。”
阿难一听,沉下脸,这两人分明是觉得自己会被克死,宁愿当个丫环也不愿顶着个肃王的女人的身份。这时代等级森严,多少作下人的想方设法地往上爬,就是希望有个体面的身份,也好过做一个任人打杀的奴才。而那两个宫女能被送来这里,说明她们也有往上爬的心,但因为一个宫女的死,便慌了,闹腾起来,实在是让人生气。
阿难心中恨得很,怒道:“嬷嬷,你去告诉她们,她们是母后赐下来的,不是什么奴才命,好好呆着就是!”阿难心里十分憋气,很为楚霸宁伤心,若是他知道那两人闹出这一出,不知道会有多难受。
“还有,嬷嬷,你派几个嬷嬷去冬藏院守着,让她们没事别出来乱逛!还有,也让守着的嬷嬷们知道规矩,别乱嚼舌根。谁敢胡言乱语到处嚼舌根,本宫直接让人打死。”
安嬷嬷应了声,朝阿难施了一礼便走了。
阿难气不顺,没有了心情转院子,带着如蓝如翠回房直接摊在房内的一张贵妃椅上。
阿难坐在贵妃椅上,让如翠将她的备忘簿拿过来。这是阿难在还没学会这个时代的文字时就写下的备忘录,里面专门用了现代简体字记下一些她认为重要的东西,例如前世的家人名字啦,前世觉得有趣的小说或电影名字啦,前世喜欢走过的街道啦……还有今世各个亲戚的名字及他们的生辰啦,成长道路上发生的事情啦……只是寥寥几笔,却记下了差不多一本。
阿难翻了翻,翻到了今生的亲人姐妹的那一页,然后目光停留在她今生的大姐姐的生辰上,喃喃道:“原来后天是大姐姐的生日……嗯,该给她准备生日礼物了。”
阿难让如蓝记下这事情,想着进宫给淑妃送生日礼物,免不了要去给太后婆婆请安,然后又要被尊贵的婆婆明里暗里的挑剔出生和样貌,阿难就堵着口气——出生和样貌又不是她能选择的!既然这么不喜欢她的出身,当初干嘛硬是给她指婚啊?这不是瞎折腾么?
阿难鄙视了一下太后的不厚道,很快便丢下了。毕竟没有太后横插一杆,她可嫁不到让她很满意的王爷夫君,看在楚霸宁的面子上,阿难决定还是当个孝顺的媳妇,就不在心里挤兑婆婆前后矛盾的行为了。
阿难翻着备忘录一页页地看着,对着上面的记载,仿佛看到了前世的那个循规蹈矩的女孩,今世乖巧安静的丞相府庶女……
看了好一会儿,阿难让如翠磨墨,拿起一支狼豪笔,在一页干净的纸上郑重地写下“楚霸宁”三个字。
上好的檀香墨在纸上晕染开来,散发出古老的墨香。
墨迹慢慢变干了,那个名字清晰地留在泛黄的纸上,仿佛也印在了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