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以为这事儿应该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第二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不只短命,还是个善妒的。
“什么?妒妇?”
肃王府的霜容院里,阿难吃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如何都想不明白,为毛自己会变成他人口中的妒妇。
“如碧姐姐,你是不是搞错了?小姐这种面团一样没脾气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妒妇?一见到王爷就像老鼠一样乱窜,她哪里做得来妒妇?”如翠给阿难上了茶后,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如碧。
阿难怒目而视,这丫头一天不气她会死么?她到底为毛要留这种二货在身边气自己啊!
如碧一脸无奈:“奴婢打听得千真万确,不敢有欺瞒。”
如蓝瞪了如翠一眼:“你这小蹄子!王妃什么性子由得你胡说!”
如翠吐吐舌头,跑到阿难身边为她倒茶,让她喝些茶消消气。
阿难一脸不得其解:“我到底做了什么不贤的事情让人说妒妇了?如碧,将你知道的说来听听吧。”
“王妃,其实这是昨天太后娘娘赐下的那五个宫女的事儿引起的。昨儿很多人都瞧见是您亲自带着她们回来的,可晚上,王爷让管家派人将她们谴送回宫时,很多人都瞧见了。咱们府里的马车有标志,很多人认得咱们的马车,那几个宫女在宫门口下车的时候,很多人都瞧见了。他们都说,王妃您是个厉害的,竟然敢驳了太后娘娘的旨意,连王爷也不敢吱一声……”
如碧越说越小声,自己也是一脸的无奈。
阿难微微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了。
“如果不是王爷的意思,咱们王妃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太后娘娘赐的宫女谴回去!”如蓝皱着眉头说:“他们难道没有脑子想想么?”
“我想他们不是没脑子,而是纯粹想看笑话吧!”阿难说得无奈,看来原本是她想得天真了。
即便肃王不喜太后的安排,但这样赤果果的打太后的脸,一般人第一个要怪的绝对会是将那群美人儿领回府的她,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女人,不能劝说丈夫将那些女人留下,是她不贤。而且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通房一堆的,只有能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将到嘴的肉推开。是以,大多数的人会认为那几个宫女应该是她作主退回去的,而不是肃王自己的意思。
阿难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说做,甚至为此她还提前经历了一次冬天的寒流洗礼,为毛那群家伙看戏归看戏,却喜欢自己胡乱臆测呢?
而阿难更担心的是,经过这事情,不知道太后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迁怒起她来,认为是她不贤惠,一个人霸占肃王,掇撺肃王反太后……
阿难一下子想了很多婆婆刁难媳妇的事情,头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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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阿难在苦恼纠结着,重华宫里,太后和肃王母子俩正在僵持着。
楚霸宁依然是那副严肃无比的表情,连坐姿也是端端正正的,举手投足间贵气天成,端坐在那儿,一种无形的强大气场弥散开来,让人无法逼视。
太后绷着脸坐在榻上,一言不发。
母子俩都没有说话,宫娥嬷嬷等已经被谴退了,一时间四周静悄悄的。
对这个小儿子,太后一向拿他没辙,无论多少的关心宠爱,他不骄不躁,宠辱不惊,仿佛没什么事能让他动容。因为一些事,太后愧对这个小儿子,一直以来想给他最好的,可是,她认为好的,儿子却总不乐意,往往会驳了她的好意,并且一脸严正地告诉自己,他不需要,母后多心了。
太后想起每次肃王一脸严肃地对自己说“母后有心了!”时,总觉得无比的蛋疼!因为他说这句话后,往往会有很正当的理由将自己的安排给驳了。
太后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事母至孝,但他却不会做到那种愚孝的地步,不然他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便爬到这地位,并不是只有皇帝的宠信他就能手握实权,相应的权利还要有相应的能力才能握得住的。
所以,这一次,肃王一点面子也没给,很不客气地驳了他家母后的好意,将那五个美人儿都退了回来。
太后心里气急,虽然是打着伺候的名义,其实哪种“伺候”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只是她儿子不领这个情,连皇帝似乎也得了风声,今儿一早特地谴人来告诉她因为国事繁忙,今天就不过来请安了。让太后想叫皇帝训一下小儿子的愿望落了空。最后,太后没辙,还是她先示弱,表示还是五个美人儿让他带回去,当然不是前面去过肃王府的五个——太后表示:既然被退回来了,理所当然的是肃王不喜欢,那咱们就换一批更美貌的。
结果楚霸宁仍是不客气的驳了。
太后在楚霸宁一脸严肃地出声的时候,一把折断了手中的扇子,然后面无表情地将断扇递给一旁的宫娥,换了把新的来。
楚霸宁淡淡地喝着茶,不吱声。
太后实在是觉得没脸,生气地将所有的宫娥嬷嬷打发了出去,留下母子俩僵持着,一直僵持到现在。
半晌,还是太后崩不住,先败退下来。
“霸宁,母后也是为你好。你王妃的身份太低了,如何配得上肃王妃的身份……”
“她是母后您亲自指的!”楚霸宁打断她的话,无论身份高低与否,都是明媒正娶娶进门的。
太后窒了下,若无其事地说:“肃王府伺候的人太少了,这些宫女都是宫内局调、教好的,有她们在,母后也放心一些。外头那些流言也少了点……”
“不需要!府里伺候的人已经足够了!”楚霸宁油盐不进。
太后终于怒了:“霸宁,这是母后的命令!”双目盯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太后一脸痛心疾首:“霸宁,母后也是为了你好,早些年哀家可以不管你,但你现在已经娶了王妃,哀家不能再让人因这事中伤你,说你惧内!”
“何出此言?”楚霸宁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严肃地说:“本王娶妻才半个月,何时惧内了?”
“你现在这种行为不叫惧内叫什么?”
“难道儿臣一定要让妻子以外的女人伺候到床上才不是惧内?母后,可有这种说法?”
“呃……”
太后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是太后决定和严肃得像石头的儿子卯上,狠了心直接以太后身份下命令。既然你敢退我的美人儿,我就再送十个八个过去,并且是以“太后的命令”送过去,让你拒绝不得。
楚霸宁抿紧嘴,没再说话。
太后歪在榻上,双手捏紧了手中的团扇,心里的气怎么也顺不过来。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好不容易有怪癖的儿子成了亲,终于没有人敢质疑他是“断袖分桃”了,可是想到依他的性子,估计以后只有一个女人,以后不知道那些人又要怎么说道了。太后怎么可以让儿子再次成为京城里的笑柄,说他是“惧内”的王爷?还不如一开始就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若是她现在连几个伺候的宫女都无法指给儿子,以后的侧妃什么的,绝对指不进去了!
这一步,怎么都退不得!
不管怎么说,肃王府里绝对不能只有一个王妃!
现在楚霸宁新婚未满一个月,她可以不指人进去,但塞几个宫女的本事她也是有的。
太后在等,等楚霸宁的表态。
“如果是母后的旨意,儿臣遵旨。”楚霸宁淡淡地说。
最后,楚霸宁让了一步,终于在太后强硬的干预中,将三名长相最出众的美人儿领了回去。
楚霸宁离开的时候,幽深如墨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太后几秒,一字一句地说:“母后的命令,儿臣莫敢不从。母后,您好好歇息,儿臣先告退了。”
楚霸宁毫不犹豫地走出了重华宫,没再回头。
太后虽然算是胜了,但却没有任何开心的模样,歪在榻上,在楚霸宁走后,捂着胸坎哎哟哎哟地叫着,显然是被最疼的小儿子气得不清。
都说孩子是父母前生的债,太后想她前生一定欠了很多孽债,今生才摊上这么个怪癖的儿子,真真是让她操碎了一颗心肝啊。
“娘娘,您消消气。”太后的心腹嬷嬷进来,见太后这副样子,忙为她抚胸顺气,却不敢说什么。
太后气得不顺,几乎咬着牙,又怨又恨地捶着榻说:“哀家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他还有哪点不满意?难道让人说他好龙阳,惧内才高兴么?他是王爷,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王妃?这不是让天下的人笑话么?哎哟,那孩子怎么这么倔啊!”
太后知道,楚霸宁虽然带回了那几个美人儿,但却绝对不会碰她们一根手指头,说不定会将她们锁到角落里,眼不见为净都有可能。
只能说,太后绝对是了解自己儿子的!
楚霸宁回了府后,一张严肃的脸更加的严肃了,在众目睽睽中带着三个姿色惊人的美人儿进府后,对来迎接的老管家说:“这些个东西你安排个无人打扰的地方给她们呆着,谁敢乱跑,打死了就是!”
秦管家不愧是跟了肃王十几年的老人,一下子便理解了他家王爷话里的精髓:这是太后赐下来的,随便往哪个犄角旮旯里放着,只要不弄脏他的地儿就行了。
秦管家知道楚霸宁的领域意识十分的强,被强迫带回几个他不想接受的美人儿已经够让他难受了,如果再让她们出现在面前晃,那不是让王爷难受么?
楚霸宁连人都直接忽略,将她们当成了脏东西了。可见他心里的怨气。
于是,三名美人儿连阿难的面都没有见到,便被秦管家直接安排在了王爷一个最偏僻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