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凤檀望着前方一颗巨大的石头,那石头兀立在平摊的山坡之上,将那天际划成了两块,天际染上了灰蒙蒙的色彩,他幽然的叹了一口气道:
“当初你曾经说过,若是血衣教这样庞大的组织,需要庞大的银两支撑,我让人在全国各地都调查,但是都始终没有发现,有哪里的钱庄或者是有人提供大量银票的钱庄或者商家,与血衣教有来往。
我一直都觉得奇怪,还曾想过是不是调查的方向是不是有所偏差。如今这银两都让一切有了合理的解释,若是这批银两是血衣教的人在使用的话,那么他们就不需要大批量的将银两换出去,而是只要将银子都分到各个支撑他们架构和组织的流通与成长,就足够了。以他们人数之多,消化这样的白银的确不是难事。”
云卿点了点头,顺手扯过一个小树的树叶,放在手指之间慢慢的磨着,“血衣教虽然说目前规模庞大,但在十八年前,他并没有现在这么庞大,但在如今的规模也是一步一步发展而来的。这一批银两随着日后的发展会慢慢的消耗,看刚刚银两的数量,大概是已经只能支撑一到两年的时间吧。所以血衣教才会频频动作。
但是这样想的话,那血衣教的人,他只是一个江湖组织,他怎么能够将朝廷的税银截在手中呢,还是说血衣教的人,本来就是朝廷中人?”
云卿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是她的猜测太大胆,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她转过头来,看到御凤檀眼中的凌厉,显然,御凤檀和她一样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拉着她到这无人烟的地方商讨此事,实在是这件事涉及的太广,若是血衣教一直是有人在蓄意谋反的话,那这个在背后策划的人,究竟是谁呢?
站在山崖旁边,高处的风吹到这些微的寒意,吹起了御凤檀如丝的长发,他单手负在背后,望着前方那些缩小的景物,慢慢的道:“若真的是朝廷中人造反的话,现在我们知道,可能晚了。”
云卿被她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而吸引了心神,“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晚了?”
御凤檀用手指了一下刚刚他们所来的方向,长长的袖袍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凌厉的弧度,像是一个无力的叹息。
“我刚才听说了,士兵到这里来的时候,这里的人员已经全部转移了,留下的只是剩下极少的白银和工具,加上近日我们在路上碰到了血衣教的拦截,我想,若是他们真的还想要这一批白银的话,定是还要人留守在这里,毕竟这一批银两说是极小的一部分,但对于他们来说,还可以支持一到两年。
这一到两年,若是还要发展下去,就要去寻找新的生财之路,然而我的密探没有得到消息,二来他们毫不犹豫的就放弃了这一处的银两,那么说明,他们还有别的动作,这个动作让他们再也不用借助银两,直接达到最终的目的,我想陛下现在的处境一定十分的危险!”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落在了两人的兴头上,如惊涛骇浪一般拍起了千尺浪,更为汹涌的是,此时明帝的处境。
发生了地震之后,明帝很快下了罪己诏,然后派遣了五皇子去了灾区,给受灾的百姓救助。
本来明帝就是一个信佛的人,为了平复自己与百姓心中的担忧,他决定向着泰山去祭天,愿祖宗皇天厚土给予国泰安康。
祭天兹事体大,事关国运,一路上禁军护驾,上上下下,将近五千来人,朝着泰山而去。到了泰山的高庙之上,明帝按照礼仪,沐浴,焚香,虔诚祈祷,希望上天和祖先能够护佑大雍国土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进行了九天的祭天仪式之后,明帝便准备回天越城。等到队伍到了一处山岭时。此处地处偏僻,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怪石围绕。泰州处于多山地区,几乎是处处可见山,便是道路也是修在了山川之间。
头先派出的军士探过,明帝的车驾经过之时,山路两边峭壁如削,山石纵横,古树横生,两旁看起来都没有活物的影子,只有偶尔穿过的风声呼呼而过,这样的情景倒是显得格外的安静。
禁卫军也走得十分的安心,毕竟两旁都是峭壁,要是有人想来,也只能从前后方向袭来,而两个方向,自然是有精锐的士兵守卫。
可是,安初阳走在前面带着队伍前行,却觉得心头有些不安。他觉得这些峭壁看起来安全,可是却隐隐约约的生出一些不安,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盯在这里,好像随时有人出发会偷袭这里。这是武者的一种直觉,是人的一种本能。
就在他微觉不对的时候,前面突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只看到平静的地面突然一下地震起来,山壁摇晃,地面震动,许多石头顺着山坡滚了下来。
人马一下被那突然发出的巨大响声和变故,吓得睁不开眼睛,空气里充满了慢慢的硝烟味。
安初阳闻到那气味之后,握紧缰绳,转身对着后面的队伍大声喊道:“快!快去,护着陛下撤退。”
这绝不是什么地震,而是有人在山上埋了炸药,故意断了他们的前路。
然而,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就在他们认为不会有人的峭壁之上,突然站出了一列列的弓箭手,箭弩夹杂在乱石之中,对着队伍射去。
那乱石巨大已经足够惊人,在躲避它的时候,哪里有顾得上那小小的箭矢,然而那箭矢所带的杀气,却是一点都不比乱石要差。只听到道路两端惨叫连连,人马失声,慌了神地大叫。
原本那觉得最为安全的地方,此时竟然敢如鬼魅一般蹿出了许多人,他们头上系着红色的头巾,显然就是血衣教的狂徒。人不停的从那山壁上出现的洞口里爬出,踩着竹子和绳索做成的软梯,在弓箭的保护下向山下快速的爬下。
这些士兵大多是骑在马上,又应对这样突发的情况,一时之间,根本就顾忌不过来,明帝坐在銮驾里,只觉得突然一下,銮驾倾倒了下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倾斜,一手牢牢抓住旁边的窗沿,才稳住了身子。
他掀开车帘往外一看,便看到外面惨象。眼看着那些血衣教和禁军一个一个厮杀,不时有禁军受伤,倒下。
他深邃的眸子里渗出了一抹寒意,突然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面上一丝不乱。
看着安初阳坐在骏马之上,面色冰冷地喊道喊道:“众位将士听令,血衣教狂徒竟然袭击朝廷军队,绝对不能轻饶他们!”
明帝看到此情此景,到底是一国帝王,就算遇到眼下的情况,他还是显得十分镇定,至少没有如一些士兵一样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