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门嫡女

作者:秦简



    屋子里霎时寂静如死。

    流传虽多,皆知不实,台面上无人敢擅言,连在肖家众人面前都避口不谈。自从桃夭没了以后,这个丫头是肖重君身边如今最看重的人,她突兀的揭破,众人尽知不妥,唯恐受其牵累,一时无不色变。

    “弟妹听见了,空穴不来风,是不是该……”肖重君一改往日的平和,犹在倨傲的讽笑。

    “若非大哥提醒,我还真不知竟然生出这般不堪的传言。”欧阳暖慢吞吞的打断,清颜毫无火气,秀致的眉梢一扬。

    肖重君却不理欧阳暖,只顾问肖重华道:“她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说?”

    肖重华慢慢地道:“来人。”语音并不高,院中飞檐上落下两个矫健的身形,飞快进了屋子,毕恭毕敬的俯首。

    “郡王有何吩咐。”

    “把这丫头拖下去打二十杖。”淡淡的语气水波不兴。“打完了送刑堂论处,惩其传谣惑主,妄言诽上。”

    肖重君险些以为听错,气得说不出话,身边的丫头已被扭住拖了下去,这丫环自从桃夭死了之后就顶了她的位置,极为受宠的,更是仗着有人撑腰跋扈行事,哪受过这等惊吓,骇得面无人色。孙柔宁秀致的眉梢一扬,眼睛里闪过一丝冷笑。

    “住手!”肖重君连声喝止,然而肖重华的侍卫只听命于他,对世子的吩咐置若罔闻,转眼拎着丫环离去。

    满堂皆惊,所有眼睛都望了过来,肖重君质问:“什么意思,这是我的丫头!重华,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一言逆耳就摆威风,干脆连我一块打了。”

    肖重华冷冷望着自己的大哥,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轻描淡写道:“大哥心慈驭下不严,竟出了这等嚼舌谤主的丫头,我代为教训一下自是应该。若让外人听了无根之言,燕王府的声名遭污谁担得起,留她一命已是宽仁,大哥,请谨言慎行。”

    肖重君脸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向看重自己的弟弟对自己露出冷若冰霜的神情。

    董妃的神色有瞬间的冷凝:“重华,你父王还在这里,你这是做什么!”

    欧阳暖笑了笑:“王爷,董妃娘娘,郡王不过是在按照燕王府的家规处置罢了。王府早有规矩,凡传谣惑主,妄言诽上者。责二十杖,逐出府外永不复用。规矩如此,落在谁手上都是一样。大哥勿恼,不服只管去看看家规是怎样说的,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何必为一个下人生此闲气,区区二十杖还死不了人,大哥若是舍不得,到时候叫人好好照料也就是了。”

    众人犹在懵懂,肖重华幽冷的眸子一个个瞧过去,被望的心里一寒,尽皆低下了头。

    肖重君没想到连肖重华也这样帮着欧阳暖,气的脸红里透紫,险些气晕过去。

    肖重华看着自己的大哥,眼睛里划过一丝深深的不忍。

    董妃猛地站了起来,胸口大大的起伏了两下,终究只是道:“你们还不好好照顾世子!”一旁的丫头连忙过去给肖重君顺气。

    欧阳暖方深深一笑,那笑意似积了寒雪的红梅,冷意森森:“董妃娘娘,我的丫头呢?既然是人证,也该让我见见她吧。”

    董妃在最初的愕然后,神色已经清平得如一面明镜,低首片刻,唤出人群中的欧阳暖,抿唇一笑:“她始终是什么都不肯说,是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啊。”

    欧阳暖微微一怔,很快泯去那一份意外的愕然,轻轻垂首,“娘娘,菖蒲不是忠心耿耿,而是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罢了。”

    董妃笑容凉了凉,对旁边的燕王道:“暖儿是刚刚嫁入府里的新妇,她的人品性情,我都是信得过的,原本也不该这样疑她,可是府内风纪关乎王爷的威名,我十数年来如履薄冰,唯恐不能持平。”她抬眼看一眼燕王,动容道:“因此,今日之事还请王爷裁断吧。”

    燕王看着欧阳暖,还没有说话,肖重华已道:“父王,阿昌僭越冒犯我妻,不可姑息,其罪当诛。”

    董妃一直安静听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倏然抬首,眸光冷厉如箭。然而肖重华却含着冷漠的笑,继续道:“至于这背后之人,当然也不可放过,所以请父王将阿昌和菖蒲都交给我处置吧。”

    董妃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住燕王的袍子。然而,燕王盯着自己的儿子未置一辞,冰冷的神色有一股天生的凛然之气,半响,慢慢道:“我累了,凡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董妃,这件事你不必过问了。”

    董妃微微有些尴尬,作势拢一拢手钏把手缩回,旋即盈盈一笑,“是,王爷。”

    夜风穿窗而入,半掩的雕花长窗微动,欧阳暖低低咳嗽了两声,肩头微动,令红玉心中顿时揪紧。一旁的菖蒲忙上前将药放到案几上,欧阳暖头也不回地冷冷道,“放下,出去。”

    菖蒲从未有过如此瑟缩的模样,她将药汁倒进碗中,柔声笑道,“小姐,您先喝了药,再赶我不迟。”

    欧阳暖蓦然转身,定定看着她,眉目逆了光影,看不清此刻的神情。红玉不敢说话,菖蒲只能回头垂眸,慢慢用小勺搅了搅汤药,试着热度是否合适。

    欧阳暖像是出去的时候受了风寒,整个人昏昏沉沉,喉咙都在痛。下午将菖蒲带回来以后,既没有问她,也没有理她,径自只是当她不存在。

    菖蒲也知道自己错了,可是母亲病重,她又不敢打扰小姐,不得不出此下策,实在没有想到那护卫竟然反咬自己一口,更不曾想到会牵连了小姐,现在欧阳暖生气,也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她只是低头送了药,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不多时,肖重华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欧阳暖手中的药碗,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欧阳暖听见脚步声抬头,两人默然相对,更漏声遥遥传来。

    “死了?”欧阳暖突兀地问了一句。

    他忽地笑了,声音沙哑,没有半分暖意,“这么快得了消息?”

    那人既然选中阿昌,必定是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个阿昌也绝不敢出卖自己的主子,自然是死了,欧阳暖淡淡道:“既然是要诬陷于我,当然不会那么简单的让人查到幕后主使。”

    肖重华没有说话,却是深深地望着欧阳暖。

    不知为何,欧阳暖的心头漫过一阵凉意:“今天的事,我没有做过。”

    “我知道。”他沉默片刻,淡淡道,“今日刚刚传回的消息,南诏旧臣潜伏暗动,肖天烨被暗箭所伤。”

    一声脆响,欧阳暖失手跌了玉碗,药汁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