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门嫡女

作者:秦简


    阿昌双臂给侍卫架住,看着欧阳暖冷冷的眼神,他竟然清晰地从中看到了杀意,心中一颤,却再也没有回头的路,斩钉截铁道,“菖蒲还有一封信,说是要和香囊一起转交,现在就在我身上!你们要是不信,打开一看就知道!”

    欧阳轻笑,如三月清风拂动檐间风铃,听得人心襟荡曳,不免心意迟迟:“王爷,请您当众拆看这信笺。”

    燕王看着欧阳暖,却见她眉眼间濯濯神气,一双灵动含烟的妙目,无一不与林婉清相似,这原本应是让他欣喜的地方,可是,欧阳暖的存在,却也时时刻刻提醒他,林婉清嫁给了别人。而眼前的这个女孩,若不是阴差阳错,本该是自己和林婉清的女儿,现在却成了别人的血脉……正因如此,他才不愿意见到她。想到这里,他克制住心头的波动,淡淡点了点头。

    欧阳暖对一旁的护卫道:“没听见么?”

    护卫们一愣,连忙从阿昌身上一顿好搜,终于在他身上搜出了一封书信。

    燕王接过来看了看,将书信递给欧阳暖:“你自己看看。”

    欧阳暖接过,刹那间,她手心全是冷汗,只见信上写着:

    云天在望,心切依驰。

    相思之切,与日俱增。

    望风怀想,时切依依。

    仰望山斗,向往尤深。

    风雨晦明,时殷企念。

    寒灯夜雨,殊切依驰。

    瘦影当窗,怀君倍切。

    那信封上墨迹确是自己的笔迹,而且书信写的很巧妙,并无一句话讲述对对方的思念、仰慕之情,却是字字句句都从时令流露出殷切的思慕之心。

    欧阳暖回转身,沉静地望向众人:“这封信乍看的确像是我的笔迹,可惜……”她顿了顿,道,“先看‘云’字,起笔犹豫了,所以笔画先细后粗;‘天’字的两横一撇起笔都没有按实,是直接出锋起笔由轻到重按下,不是我惯常用的手法;‘风’字更糟糕,根本已经写歪了;再看落款,‘切’字收笔非常生硬,本来是一个长的竖撇,结果作伪者不习惯这种写法,最后把这一撇写‘折’了。不错,我看到这封信,还真是很生气,不过不是气这作伪的人模仿我的笔迹,而是模仿都模仿出了四不像,大家若是不信,大可以去书房看看我的笔迹,再取来我外公老镇国侯爷的笔迹验看,看看是否一脉相承。”

    的确是字字句句都很有道理,孙柔宁听着,慢慢信服地点了点头。

    欧阳暖冷笑一声:“所有的模仿,都是有迹可循的,是真是假,请真懂书法的人一验便知。”她是在说谎,这人的笔迹与她的几乎一般无二,一定是模仿笔迹的高手,即便是拿出去请人来鉴别,只怕也是毫无用处,但现在只能一口咬死了这一点。随后,她冷眼看着阿昌,道:“你和菖蒲是什么关系?”

    阿昌一愣,随即有些忐忑道:“我与她是同乡。”

    “哦,同乡?这么秘密的事情我会让自己丫头交给一个同乡?我有那么蠢么?”欧阳暖字字句句如刀,双眸带了一丝彻骨的冰寒。

    阿昌低下头:“她为什么相信我,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这封书信和那个香囊的确是她交给我的……”

    众人看向欧阳暖的眼中,几乎是各异的神色。

    欧阳暖冷笑一声,走到肖重华面前,双手将那封信递上,“事关我的声誉,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就请郡王亲自看看这封信,还我一个清白。”

    肖重华看着她,四目相对之下,如锋如刃,如电如芒,刹那间穿透彼此。

    任何言语在这一刻都已多余,若真有信任,又何需辩解;若心中坦荡,又何需避忌。他愿信也好,疑也罢,欧阳暖的尊严,绝不会任人看低半分。

    屋子里近乎一片死寂,人人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他们不知道明郡王会作出何等判断,因为他和欧阳暖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也是世上最了解欧阳暖的人,他应该能判断出这笔迹究竟是不是她的……

    欧阳暖却知道,这笔迹,只怕谁都验不出来,若无完全把握,背后的人又如何会轻易动手。她想知道的,是肖重华是否信任自己,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站在自己这边,只要他说不是,那么大多数人也就会相信。因为谁都知道,肖重华这样冷峻的人,是不会容许任何人欺骗他的。作为一个丈夫,他也绝对没有理由这样做。

    肖重华缓缓开口,语声不辨喜怒,“无稽之事,无需过目。”他接过那信函,抬手撕了个粉碎,信上字迹分散,寸寸纸片散落。

    众人都为他的举动暗自心惊,连看都不看,这就意味着肖重华是铁了心要维护自己这位娇妻了。

    孙柔宁伸手按一按发边妩媚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媚眼如丝,道:“阿昌一个小小的护卫,竟然敢诬陷郡王妃,还不知背后有何人指使。”

    肖重君冷冷看了孙柔宁一眼。

    看到肖重华这么做,董妃不觉脸色微变,伸出戴了通透翡翠护甲的纤纤手指抓住椅柄,她神情微凉如薄薄的秋霜,映得水汪汪的翡翠亦生出森冷寒意,却只是静静望着,并不言语。

    肖重君冷冷道:“二弟,不管如何,你也不该毁了证物。”

    肖重华冷眼看了众人一眼,缓缓起身,沉声道:“大哥,这不是证物,而是诬陷我妻的赃物。”

    肖重君盯着自己的弟弟,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痛惜。他真的不明白,欧阳暖有什么好,竟然惹得重华这样前途大好的人为她神魂颠倒,不要说罔顾了军务,连铁证在眼前他都视而不见,这是疯魔了不成?他的声音越发冷了下去:“诬陷?这是诬陷么?有人证有物证,难道你还能说是诬陷!闻听那乱臣贼子在宴上送了弟妹一把稀世古琴,能让百鸟都闻声而来。南诏豪阔秘藏无数,我倒是见识少,不知什么样的珍物有这等奇效,何不取来让我们开开眼?”

    含沙射影的言辞内蕴之意使红玉夷然变色:“世子信口开河,尽说些无根之谣来冤枉我家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欧阳暖对她挥了挥手,黑漆漆的眸子深不见底。

    “大哥想说什么?”

    “我正是为弟妹的清誉着想,盼你能拿出凭据辟谣。如今京都流言纷飞,弟妹或许是不曾听闻,怎样难听的都有,还有人说……”肖重君微微冷笑,似不经意的逡过身畔,灵俐的丫环飞快的接下去。“说郡王妃与那叛臣早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更说那叛臣迟迟不曾娶妃就是为了郡王妃,还有……”说话间突然看见肖重华冰冷的眼神,道不下去,娇颜仿佛添了些别的东西,瞧着竟然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