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门嫡女

作者:秦简



    “哦?”

    “欧阳暖必不能为侧室奉人颜色,亦非正妻而不嫁。”欧阳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道。

    肖衍不假思索,脱口道:“什么非正妻而不嫁?你表姐不也是侧妃吗?难不成在你眼里,她只是个妾吗?”

    林元馨淡淡一笑道:“殿下,虽说我能侍奉您身旁已经是我的福气,是正妃还是侧妃,并不在意,可真正说起来,心中到底是意难平的,暖儿却不同,她是大公主的女儿,又怎么能跟我一样?您如今若是没有正妃,我倒是希望您能娶了她给我做伴儿,现在么,若是您让她嫁入太子府,岂不是委屈了她?”她这样说着,半点没有自伤的意思,字字句句都是在告诉肖衍,让他不要动这种心思。

    “你虽为侧妃,却是一人之下而已,天下间的女子又有多少能比你尊贵?”肖衍觑一眼欧阳暖,“暖儿难道还嫌这个位置不够,想要做正妃不成。”

    欧阳暖心中痛恨肖衍的冷酷,眼中不由微见莹莹泪光,“我并无觊觎正妃之心,只是人各有志罢了,请太子殿下成全。”

    肖衍见她们两人一言一语,皆是想要让他打消念头,不由冷笑一声,眼神冷冽的噬人恐怖,道:“看来你们是商量好了。不必多言!暖儿你是永安郡主,婚事自然是要陛下做主的,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任性了!”

    欧阳暖听得此言,想起刚才听到的话,心头如同浸了冰水,寒冷刺骨。

    就在这时候,太监来禀报说:“歌舞要开始了,陛下来请太子。”

    肖衍看着欧阳暖,唇边呼出一抹温热的气息,似是一声嗤笑,转头大步流星地去了。

    那一声嗤笑,是在笑她们的挣扎软弱无力。这声音比钢刀还锋利,一声一声的剜在欧阳暖的耳内,剜在她的心头,

    在皇权面前,她们用什么抗争?不过一己之身而已。便是自毁,也只会连累至亲,这一点,欧阳暖比谁都清楚。她不是没有法子让自己嫁出去,只是现在选择谁,都只会害了对方。

    肖衍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此刻,抄手游廊曲径通幽处一点光也没有,就像是走在漫漫穷途末路上,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将来。

    这念头一点点让欧阳暖的身子也跟着一截截凉下去,脚步再也无法移动,浸凉的全身都混混沌沌不似自己了。

    这辈子,她只想要自己掌握重来的人生。她也总是有很多事情,内宅无休止的争斗、对继母的仇恨、对亲人的挂念,满满的添了她的每个日子。然而,偶尔也会梦见,午夜梦回依稀回到当初那种任人摆布的日子,心中就百般煎熬,辗转不能再眠,惊痛难渡……

    大殿上,远远的仍有唱声传来,断断续续,声声切切。

    欧阳暖失笑,她这一生,竟也摆脱不了他人的控制!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酒过三巡,皇帝似是微醉,半倚在御座之上唤歌舞上来。

    很快,柔软的丝竹声起,艳丽的舞姬穿着粉色的长裙,在台上婉转起舞,舞步轻柔,广袖舒展,美丽的裙摆扬起,似回雪飘摇,虹晕斜飞,极是炫目。

    看完了舞,周芷君道:“真是好舞,这样的舞蹈,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才编出来的,陛下,您要给歌舞司重赏才是。”

    大公主淡淡一笑,“我看过最好的舞便是蓉郡主跳的舞,看过她的舞,旁的都无味了。”

    蓉郡主穿着美丽的凤尾裙,裙摆数幅,每幅中都垂着一种颜色的彩缎,缎上绣着花鸟纹饰,金线镶边,更加衬得她腰若纤柳,仿佛漾着春色。此时,明亮的裙子在烛火下,曳着烈焰,竟似一团火,将息犹盛,带着一种眩目的美丽:“两位说笑了,如今我已嫁为人妇,再不能为大家舞蹈了。”

    周芷君叹息一声,微微注目于林元馨,恍如无意,“我总是晚了一步,不曾赶上看蓉郡主的一舞倾城,也不曾听到永安郡主的琴,听说当年赏花宴上,还是永安郡主拔了头筹。”

    肖衍的脸上似有一丝醉意,眼底却十分清明,“哦,还有这件事么?”

    “这是自然。”周芷君把酒杯停在唇边,如丝媚眼中有一丝尖刻的冷意,“不知今日,是否有这样的机会,亲眼听听永安郡主的琴艺。”语毕,又丢下酒杯,盈盈行至肖衍身边,笑道:“殿下,您说是不是?”

    肖衍笑着望向御座上的皇帝:“这当然要看父皇的意思。”

    肖钦武略一沉吟,便道:“既然如此,永安便为大家奏一曲也无妨。”

    周芷君笑了起来,然后,微微地抿嘴,也不知是不是在笑着,清清浅浅的艳,仿佛要刺到人心里:“不知永安郡主都会弹奏些什么乐器?”

    欧阳暖迎上周芷君,那双眼里,清澈的没有一丝阴影:“但凭您的吩咐。”

    周芷君笑了笑:“久闻永安善琴,听说前几日京都运来了一种奚琴,这可是稀罕物,京都少有人会的,不如就以这样乐器来为我们演奏?”说着,她的眼扫过来,那目光却也是淡漠得仿佛带着一丝鄙夷的凉意。

    这时,一个宫女用铜色描金的托盘捧着白玉荷叶盏盛的冰镇玫瑰露,送到欧阳暖面前,大公主笑道:“去吧,别为我丢脸。”

    欧阳暖眼中的滟光交织暗涌,稀薄的烛光映在其中,变幻迷离。她慢慢喝尽杯中的玫瑰露,缓缓地站起来,才说:“是。”

    台阶上挂着无数宫灯,灯罩上金漆描画的朵朵牡丹,影影绰绰投在她的裙上,枝叶生姿宛如盛放。而她一路步下台阶,裙裾迤逦在乌黑的夜色中,带出令人惊艳的痕迹。肖衍的眼睛停在她的身上,错不开去,欧阳暖或许美貌,可她的美貌,并不是最吸引他的东西。以前,他那样想要得到她,不过是为了一件可以赏玩的器物,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执着地想要她了。

    她越是抗拒,他越是在意。连他自己,都对这个女子感到迷惑。不,也许是已经着了魔。

    欧阳暖在人前极少奏琴,少有的几次弹奏的都是古琴,可是这一次,周芷君却故意为难,让她弹奏奚琴,这简直是一种刁难了。因为谁都知道,奚琴只有两根弦,并非精通音律就可以奏好奚琴,这需要有深厚的功底,尤其是对于运弓的要求,更是严格。否则,不用说演奏不出乐曲的神韵,就连琴弦都不能正常振动,只能发出“吱吱啦啦”极其难听的声音。

    可是周芷君并不知道,欧阳暖的古琴并非最好的,她最精通的,便是这少有人喜欢的奚琴,因为前生,苏玉楼最喜欢听悠长缠绵的奚琴曲,为此,苏家甚至养了一位奚琴师傅在家中,欧阳暖为了讨他的欢心,不但练习过这种琴,甚至于日夜苦练,还曾拉断了一根琴弦。只可惜,当年的她,并不能体会这种乐器的美感,只觉得它的声音过于悲切,若非苏玉楼喜欢,她是绝对不会碰一下的,也正因为如此,她的琴技虽然有了进步,却始终不能有所突破,更不能掌握到这种琴音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