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馨太子有不少旧部,这些人一直蠢蠢欲动,他给独孤连城亲王之位,许以高官厚禄,一方面是安抚,另一方面则是以他为质,抵御暗中汹涌澎湃的激流。皇后要为他与安筱韶联姻,皇帝自然不可能应允……哈,独孤连城这个情痴演的可真像,连他都以为对方当真爱江 小楼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
眼前这一幕是弑君之举,可江 小楼却没有半点动容,倒是被对方推出来做挡箭牌的话,不由自主钻入脑海。
她并不在意独孤连城是否要杀皇帝,她在意的是对方不过是在利用她!
江 小楼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为人所利用,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有什么苦衷!
顾流年在旁边看着,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见时机已经成熟,顾流年突然扬声道:“还不将这等乱臣贼子尽数拿下!”
转瞬之间,大殿内涌入无数铁甲士兵,锋利的兵刃径直对着独孤连城和皇后。
皇帝见状,不由哈哈大笑:“顾爱卿,朕果然没有信错人!”
皇后脸色否变,一颗心瞬间凉得入骨:“顾流年,你明明向我许诺——”
“娘娘,我是陛下的臣子,当然忠心于陛下,你太愚蠢了。”顾流年长剑一挥,径直刺入皇后的心脏。
这一击快得无法形容,笔直穿胸而过。
独孤连城来不及阻止,皇后已经砰然倒了下去,满眼皆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顾流年,你果然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耳畔响起独孤连城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遥远。
江 小楼不看任何人,只是向皇后走了过去。
皇后安静地躺在地上,满身的绫罗破碎,心口那处有一块晕开的浓稠鲜血,将她身下的地面染成了一片血红,触目惊心。
江 小楼的目光落在对方惨白的脸孔上,双手开始难以抑制地发着抖,皇后胸口那窟窿不停地流出鲜血,是——一剑毙命。
江 小楼不知自己应当用何种表情面对这一切,一连串的事情加在一起,她隐隐抽出了头绪,顾流年假意向皇后和醇亲王示好,实际上不过是诱骗他们出手,在皇帝面前立功的手段。
独孤连城……独孤连城也成了顾流年的棋子。
不,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
顾流年极为淡漠地笑了笑:“小楼,我不过是把一切的真相撕开给你看罢了。”
江 小楼猛然抬起头来,冷冷盯着那边表情冷漠的独孤连城:“你不是他。”
一句话说出,顾流年和独孤连城脸色骤变。
皇后被骗了,我也被骗了——设局的人是顾流年!
夜色中的皇城,重峦叠嶂,犹如猛兽蛰伏其中,随时等待着吞噬一切。江 小楼的眸子亮的惊人,看着独孤连城熟悉的面孔,声音却是斩钉截铁:“你不是独孤连城。”
“江 小楼,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事实摆在眼前你却执意不肯相信?!”顾流年的声音显得格外危险。
“就差一点我就会信了,可惜,差了一点点。”
“哈,那还真是可惜,亏我准备了这么久。”顾流年挥了挥手,原本的假冒货立刻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大殿上空,有雷电轰鸣,雨水倾盆。
原本安静的皇宫里,传来阵阵杀戮之声 。
有宫女太监们的尖叫,有甲士们的反抗,甚至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婴儿啼哭声,骤然响起。
阵阵尖锐的惊呼、求饶,疯狂的尖叫,穿过泼天的大雨,一声声催断肝肠。
江 小楼很清楚,那是皇帝刚刚出生的十五皇子。
今天这一切,注定了血腥和杀戮不会停止。
“顾流年,你要造反吗!”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陛下您误会了,那些不过是皇后余党 而已,他们会杀死你的妃嫔和未成年的皇子。当然,十五皇子么……我会保护他的,因为我是带兵勤王的忠臣啊。”顾流年把目光从江 小楼的身上收了回来,秋水眸子水色朦胧,白玉般的面孔却又带着沉沉的戾气,叫人看了胆战心惊。
“你——你这个畜生!”皇帝挣扎着抓起身畔的瓷瓶向他掷了过来。
名贵的瓷器碎了一片,顾流年的神情却越发充满笑意:“陛下待臣也未必多好,若果真信赖,何必用慢性毒药控制。好在我早有准备,你的好意还是自己留着吧!”他说完这一句话,竟将一条御赐的锦带递给皇帝。
皇帝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下,顾流年却使了个眼色,两名铁甲护卫上前,一左一右勒住皇帝的脖颈,一点点用力,皇帝暴突了眼睛,在痛苦的呼吸中拼命挣扎着,徒劳无功地向顾流年挥舞着恨意,最终却是脑袋一垂,升天了。
江 小楼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然而她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如同发了疯一般左突右撞,那痛苦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她的身躯,这种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眼前出现混乱的光影,她感觉到头晕目眩,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她挣扎着走向门边,却听见顾流年笑道:“小楼,等我做完了这一切,什么都是咱们的,你又何必躲避?”
当然要躲,因为你已经发疯了,彻底发疯了!
江 小楼险些在门槛上绊倒,一双手忽然接住了她,滚烫而温 柔。她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顾流年的脸,而是独孤连城。
耳边突然听到一声不敢置信的呼喊:“你竟然还活着?”
身边传来一声轻叹:“小楼,我先解决眼前此事,再与你详细解释。”
江 小楼一怔,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独孤连城已经冷笑道:“顾公子,你为了得到小楼,还真是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弄来一个与我面貌相似的人,想必费了不少功夫。”
顾流年哈哈大笑起来:“我以为你已经死在宣华门了,却不料还能闯进宫来,可真是有本事。”
他在宣化门布下重重杀机,独孤连城竟然成功闯了进来。
江 小楼手心湿漉漉的一片,还有一种浓重的血腥味道,她深深知道,连城受了伤,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