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门女侯

作者:秦简



    庆王愣住了,他看着江 小楼,浑浊的眼睛里似乎冒出一股异样的光芒。江 小楼不动声色地道:“动手的人就是金陵郡王妃,她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成为世子,所以她命人在世子的座骑上下了银针。这种法子很拙劣是不是,可是也很有效,只要世子坠马身亡,世子之位定然会属于金陵郡王。不管是老王妃还是你,都会偏向他。可惜的是……事情败漏了,连带着金陵郡王都难以逃脱惩罚,他已经被陛下赶出京城了。啧啧,他可是王爷 最心爱的儿子,是不是好心痛?”

    庆王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

    江 小楼笑了:“看吧,你的心果然是偏的,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关心的永远是你的长子而不是赫连岳,他也是你的骨肉,可你却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说到这里,她似是对庆王已经感到十分的失望,将那碗饭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之上,语气格外淡漠,“雪凝一直对我说,她的父亲虽然严厉,心底却是疼爱她的,我虽然不赞同她的看法,却希望她这个梦可以持续下去。看在你是她亲生父亲的份上,我饶你一命。”

    说完,江 小楼竟然伸出手将庆王身上的毯子往上掩了掩,笑容变得格外静谧:“王爷 ,好好养病吧,活得长长久久,才能亲眼看着世子继承你的一切呀。”

    庆王用一种极度愤恨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瞪着江 小楼的背影,如今的他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不,他比行尸走肉还要痛苦。行尸走肉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可他却不然,他能感觉到冷,感觉到热,感觉到悲伤、痛苦、愤怒,种种情绪却无法表达,这样的痛苦是从来威风八面的庆王所不能忍受的。一辈子这么活着,对他来说简直是比死还惨。

    出门之时,恰好遇见姜翩翩,江 小楼看她一眼,微笑着道:“姜夫人来看望王爷 吗?”

    姜翩翩挺着肚子行礼,柔声说道:“不,我做了些点心,特意来送给王妃的。”

    江 小楼笑了,姜翩翩可是个聪明人,庆王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恢复了,于是她便转变了态度,一个劲的来巴庆王妃的大腿。只要有王妃支持她,她再生下一个孩子,以后在庆王府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懂得见风使舵的人,日子不会过得太惨。

    江 小楼神色格外温 和:“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体贴、懂事,这世界可就太平多了。”

    姜翩翩闻听此言,目中露出疑惑之色,转眼却见江 小楼已经走得远了。

    江 小楼回到自己的院子,小蝶快步迎了上来:“小姐,三皇子中毒了。”

    江 小楼脚步顿时停住,扬眉道:“中毒了,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他奉陛下之命给太子送一套文房四宝,就在太子的书房停了片刻,回去之后便吐了黑血,陛下闻听后已经派太医紧急赶过去了。”

    “哦,然后呢?”江 小楼的怔愣不过在瞬间,很快恢复了镇定,转而坐下喝茶。

    “殿下吐血吐得很厉害,几乎奄奄一息,陛下雷霆震怒,命人将太子殿下捆了起来,说——”

    “说什么?”

    “说要拿太子问罪!”

    江 小楼沉思片刻,却是格外失望地摇头:“独孤克以为胜利在望,不惜孤注一掷,可依我看来……还是太着急了。”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小蝶困惑地道。

    “如今还不到太子倒台的时候,独孤克这么做非但收不到成效,还会招来陛下的怀疑。”江 小楼捧起茶盏,轻轻叹息一声。

    “可是陛下已经将太子给囚禁了啊,说不准这一回就能一举扳倒他!从前裴宣那么得意,不也被小姐你扳倒了嘛。”小蝶自信满满,格外兴奋。

    听见小蝶这样说,江 小楼不免嘲笑她的天真:“你真的以为裴宣倒了,太子就会受到影响吗?”

    “陛下分明对太子已经起了疑心,太子拉拢裴宣的事——皇帝能不知道吗?”

    江 小楼几乎想要当场笑出来,但她想了想,可怜这丫头的自尊心,到底忍住了:“傻丫头,三皇子就是和你想的一样,所以才会打错了主意。太子脑子不晓事,但他背后还有一个军师啊。”

    “小姐说的是——”

    “萧冠雪。”

    “紫衣侯也会参与这件事吗?”小蝶面上流露出一丝惊奇。

    “萧冠雪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你越是巴结、讨好他,他越是对你不屑一顾,可你越是不理他,晾着他,他越是心心念念的惦着你、记着你。”

    小蝶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完全呆住了。她家小姐这是在说什么,萧冠雪的为人么?

    江 小楼抿着唇畔,流露出浅浅的笑意:“如果我总是去找萧冠雪的麻烦,他反而会不理睬我,现在恰恰相反,我故意把他晾在一边,久而久之他心里会难受、纳闷、憋屈,自然而然就会向我的敌人靠拢。他就像是一个顽童,总想要引起大人的注意,故意做一些调皮捣蛋的事。”

    小蝶终于明白过来,江 小楼如果积极进攻,萧冠雪必定会稳坐钓鱼台,丝毫不以为意。可她偏偏不肯动手,萧冠雪自然会不服气,主动靠近太子便是他激起江 小楼怒意的第一步,所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帮着对方脱困的。可惜,太子就像是一堆随时会自燃的草垛,靠得越近,死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