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招数,第二次再用时,总不一定是那样好使的。
傅明华也没有想过容涂英会再上自己的当,不过他就是猜出自己目的,但一时半会儿要想找到她,也不是那样容易的。
她与护国寺中的朱宜春打过招呼,容涂英谋反之日,必是燕追归来之时,他在事情办妥之后,定会及时赶到护国寺中,到时与朱宜春一合计,她交待朱宜春的一些讯息,依燕追心思,要猜出来并不难。
他要是猜出自己在哪儿,到时只要赶到,她与腹中骨肉必定性命无忧。
所以她一开始就只是想着要拖延时间,以保自己安全罢了。
压根儿没想过要靠这样的小伎俩,再灭容涂英一些人手。
可此时碧蓝沉睡不醒,显然是中了招数。
能不知不觉让碧蓝中计,看来庄子中有人已经背了主。
这庄子是昔日谢氏嫁妆,庄子中的人手都是昔日谢氏从江洲带来的,每个随谢氏前往洛阳时,挑的俱是信得过的。
若背主之人不是庄子中本来的下人,那么就有可能是傅明华自己从秦王府里带出来的人了。
她闭紧了双眼,有些吃力的扶着床榻想坐起身来。
这个时候情况越危急,她却越镇定,心中将自己带来的人仔细梳理了一通。
为了掩人耳目,她这一趟带出来的下人中,大多都随朱宜春一块儿去了护国寺中,留在身边的,俱都是心腹手下了。
除了薛、余两位嬷嬷之外,丫鬟里只带了四个一等大丫头在身边,而这四个人中,碧云重伤躺床,碧蓝是自小跟随她身边的人,忠心不必多说。
紫亘乃是燕追派在她身边的人,她相信燕追绝对不可能会派个居心叵测的人在她身边。
她连怀疑燕追的心都没有,最后想到了银疏。
傅明华闭了闭眼睛,忍住了心中的复杂之色。
兴许是怀着孕的缘故,使她心肠变软了,她想起银疏时,心中紧紧一缩。
床榻之下碧蓝睡得极熟,她站起了身,扶着肚子看了一眼梳妆台前,那里装了些她的首饰,她绕过碧蓝的身体,去取了一支玉簪在手中。
她挺着肚子,动作不算灵活,这样一番动静,脚踏之上碧蓝却仍未醒来,可见确实是不知中了什么招,睡得极沉了。
薛嬷嬷睡在隔间里,傅明华看了地上的碧蓝一眼,正要拿了玉簪一角来刺她,外间突然传来‘西索’的脚步声。
虽说这脚步声已经极力在放轻了,但夜深人静的情况下,傅明华又正是提高警惕之时,依旧是将这声音听了出来。
谢氏留下的这处庄子不小,傅明华此次过来,住的是静秋院,乃是一座二进的院落。
大门与倒座房相接,要经过屏门才可进二门之中。
进了二门,四周都是游廊,将主院与东西两侧厢房连通,中间是院落,上了走廊进正房,两侧是耳房,后间乃是罩房。
听着这脚步声,像是从后罩房出来,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好似来的人还不少。
傅明华当机立断,也歇了要即刻就将碧蓝唤醒的打算。
若她猜测没错,来人真是想要她命的,这屋中几个老弱妇孺,不一定能拼得过。
侍卫都在外间,庄子中服侍的也是些丫鬟妇人。
她想也不想,将玉簪又收回袖口中,极快的跑到正门前,将门拉开。
果然如她所料,原本应该守在正门前的两个丫头,此时正靠着柱子,睡得正香,她开门的动作并没有将人惊醒。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傅明华将门打开,又倒回屋内。
她睡的是三进的鎏金雕刻床,占地极广,牵了帷幔,她牵了帷幔钻了进去,紧贴着床才将站好,外间脚步声就渐渐近了。
“咦?”
有个女人极为诧异的惊呼了一声,只是她随即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很快的住了声。
紧接着有人轻轻将门推得更开,有几个人进了屋里。
一道人影冲进内室,一眼就瞧见了还躺在脚榻上蜷着身体睡得正香的碧蓝,第一进床榻前帷幔被人撩了一半起来,那人影壮着胆子凑进床榻。
她心急于想验证自己的猜测,所以压根儿就没有发现,床的另一侧,傅明华站在幔子后,冷冷的望着她看。
虽说傅明华一开始就已经猜到若是有人背叛了自己,那个人定会是银疏,可此时真正看到银疏急匆匆的撩开幔子往床上一瞧,还不死心的在罗衾上摸了摸时,她依旧抿紧了嘴角。
“人不在。”
银疏有些惊恐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屋里屋外都有人,可是原本该在床榻上的傅明华此时却不见人影了。
这样大一个活人,什么时候跑了?
她又摸了摸床铺,强作镇定:
“罗衾还不是很凉,刚进屋时门开着,碧蓝等人未被惊醒,应该是刚起身,才走不久。”
傅明华好似第一回认识银疏似的,她此时沉着冷静的分析道:
“王妃性情谨慎,心思灵活,怕是此时瞧出一些不对劲儿,已经往外躲了。”
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语气中带着慌乱之色:
“你们现在去追,七爷有过吩咐,不能使她逃脱的。”
与她一同进来的几个人点了点头,转身出去,脚步声显得十分急促。
银疏一连深呼了好几口气,起身左右张望,看到桌上摆的茶壶,当即取来晃了晃,里面听着水声响动,她提了壶,以壶嘴对着碧蓝的脸,一下便淋了下去。
那茶水冰凉,碧蓝又在梦中,受了这一激,浑身直打哆嗦,当即便醒了过来。
只是她因为中了招的缘故,此时人是坐起身来了,但是眼睛仍是通红,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王妃去哪了?”
银疏劈头盖脸的问,碧蓝迷迷糊糊的,伸手便要指床铺,银疏看她这模样,闭了闭眼,又大声的问:
“王妃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