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纱与傅明澜并排而坐,杨氏及钟氏也在,两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钟氏还好,年纪大些,经的事情也多,勉强还能镇定,杨氏年纪小些,虽说也算是长辈,但神色慌乱,全摆在脸上了。
倒是傅明澜,哭得一双杏眼通红,楚楚可怜的模样。
傅明华从这几人脸上扫过,就笑着看了傅其弦一眼:
“父亲如今是怎么看的?”
傅其弦一辈子还极少有自己拿主意做主的时候,早些时候府里有傅侯爷及白氏在,样样有人替他把主做了,他是凡事不管,只知耍乐。
父母回乡之后,还有一个嫁进了王府的女儿在,大事他样样听傅明华的安排,府中的小事,从杨氏被钟氏拿捏,也能看得出来这夫妻俩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此时傅明华问傅其弦对于傅明澜要给严三郎做妾的事儿怎么看,一下便将他问倒了。
犹豫半晌,才道:
“事已至此,我想你也听说了。”这话让傅明华气极而笑,这样的事儿抖露出来,他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倒是钟氏急得嘴唇上泡都起来了。
“我想就将明澜送给子才为妾算了,男子汉,大丈夫,有妻有妾也是常事。”傅其弦不以为然将话说完,傅明华重重一掌拍到小几之上,‘砰’的一声,打得几上摆放着的茶杯跳了一下,茶杯盖碰撞间发出的响声吓得傅其弦身体一抖,本能的就站起了身来,躬手而立了。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众人大气也不敢喘,傅明澜身体缩成一团,傅明纱则是咬着唇,低下了头去。
杨氏向来怕傅明华,此时自然不敢张嘴,哪怕傅其弦连连给她施眼神求救,她也是不敢出声的。
“都是父亲的女儿,好端端的,怎么说给人做妾就给人做妾了!我早前使付嬷嬷前去侯府为明澜、明薏二人相看,听说已经有了眉目,二太太来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傅明华转头向杨氏看去,她就像是要哭出来了。
明明前一刻还是傅其弦在挨骂,哪知她好端端的,这火苗也能往她身上窜。只是被点了名,杨氏也逃不脱,只得硬着头皮道:
“事出突然……”
“听说府中的事是三叔母在掌管。”钟氏正在紧张,听到傅明华问这话,顿时心中暗自叫糟:来了。
平时掌管府中中馈时确实爽快,但也有一点不好,出事之后没个能推脱的人,钟氏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听傅明华温和道:“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是三叔母持家不严之故,传扬出去,也是一场笑话。”
外头傅其彬在下人带领下收敛了脚步声进来,傅明华眼角余光瞧见了,却当没看到一般:
“你们总当这桩事情是桩小事,只是侯府女儿,哪怕只是庶出,也没有给五妹妹的夫君做妾的道理。如今明娜亦在谈婚论嫁,将来别人提及长乐侯府这桩事,很好听吗?”傅明华语气并不严厉,却将钟氏训得面红耳赤,不敢反驳。
“别说自家的女儿,将来这样的情况,又有哪个敢将女儿嫁进侯府来?”
傅其弦被女儿说得也有些发慌,不由就问:“情况有这样严重吗?”
傅明华不紧不慢的就看了他一眼,看得他频频伸手捻胡须,仿佛借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一般,想要坐回椅子上,却被傅明华看得不敢动弹。
“这是傅家家事的情况吗?”
傅明华问了一声。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厅堂中的人竟然一个人都不敢答话。
“三叔认为呢?”傅明华又看了傅其彬一眼,傅其彬顿时眉头就皱起来了。
以前总觉得傅其弦畏惧长女,哪怕长女高嫁,傅其彬也认为他实在太没有长辈威严,可哪知自己此时被傅明华盯上之后,傅其彬也觉得头皮发麻。
她明明神情并不严厉,指尖还在抚着那江西御窖所出的瓷杯打转,扭转了头来望着几人看,似笑非笑的,着实令人有此紧张。
“如今正值什么时候,国丧期间!太后才将去不久,正当紧要关头,三叔的官位是不是不想要了!”傅明华笑着追问:“祖父至今仍在乡间,府中闹出这样的事,御史正愁找不着机会,你们是上赶着将辫子往人手中塞吧?”
傅明华每说一句,傅其弦及傅其彬脸色就更白一分,傅其彬重重的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显然也是想起了关系厉害,傅其弦声音颤抖:
“那,那怎么办?”
一旦出了事,几个人都不敢担责。
傅明华看了傅明纱一眼,她端坐在椅子上,一双小脚往裙里收,捏了生绡团扇的手放在腿间,指尖收得极紧,显然此时只是强作镇定罢了。
“此次的事情,倒不像是意外。”
傅明华说这话时,她嘴角边笑意发僵,一手还抬了起来,不时理理衣襟,一会儿又摸摸头发。
虽说傅明纱有些心机,但年纪毕竟还小,沉不住气,此时傅明华才说了一句话,她便显出紧张之色了。
“当初祖父怎么回乡的,你们如今也该心中有数。依我瞧着,若此事还未铸成大错,大家都闭了嘴,不要再提了。”傅明华目光落到那青花瓷杯上,神情淡淡的说道。
钟氏便苦笑了一声,傅明纱旁边坐着的傅明澜则是轻声的抽泣起来了,哭得梨带雨的模样。
也没有人吭声,傅明华垂眸望着桌子,当没看见傅家人脸上的神色一般。
傅其弦目光落在杨氏身上,杨氏硬着头皮站起来:“我有话想与王妃说。”
几人松了口气,傅明华眉头微微一皱,杨氏怯生生的,得了她首恳才上前来,两人进了内室,杨氏才道:
“昨夜五姑爷吃了些酒,将十四娘当成五娘子,已成就好事了。”
她也不敢去看傅明华的脸,接着就道:“五娘子自都乐侯府回来之后,与府中几位姐妹久不见面,多的是悄悄话要说,您也知道,明纱出嫁之前,姐妹之中人缘并不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