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丽芝好歹也是世族之女,此时却仿佛被薛涛收得服服贴贴一般。
只是自己好意,她不心领也就算了。
傅明华点了点头:
“我只是想说,定国公府至今未有子嗣消息传出,兴许不一定完全是你的缘故。”阴丽芝的脸色微微就变了,傅明华向她微笑道:“兴许世子也中毒了。”
她这样一说,阴丽芝脸色便青红交错,哑然着说不出话来。
两人沉默了半晌,突然丹阳郡主的笑声传了过来:
“我还在找你们呢,谁知躲这里来了。”
阴丽芝微不可察松了口气,转头看去,就见丹阳郡主随一个年轻男子一道朝这边过来。
“路上恰巧遇到了大哥,他也在找嫂嫂。”
随丹阳郡主一道前来的男子是定国公府的世子薛涛,他抿着唇,眉眼有些阴郁,却是在看到阴丽芝时,挤出一丝笑容。
听了丹阳郡主的话,阴丽芝露出一丝有些甜蜜,又有些骄傲的笑,她转头看了傅明华一眼,仿佛是在炫耀一般,才朝薛世子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
“想你就来了。”
薛涛望着阴丽芝微笑,那笑容恰到好处。
傅明华望着两人看,丹阳郡主上了游廊,才笑着看了那两人一眼:“府中恩爱还不够,来了这里也要做给我这可怜人看。”
她的丈夫武安公府周世子并没有陪她回洛阳,她只是随了周夫人回来。
她说了这话,又看着傅明华:
“元娘,还没有向你道贺。”
傅明华转头与她说话,眼角余光却在观察阴丽芝那边,谁料那两夫妻说着说着,竟旁若无人,挽了手走了。
“说来也是奇怪,我大哥最是死心眼,当初我还以为……”
丹阳郡主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傅明华却想起了当初薛世子身边得宠却死于阴丽芝手中的通房,眉头微微皱了皱。
“王爷没来?”
丹阳郡主看她靠在这边,却不见燕追,顺口便问了一句。
傅明华摇了摇头:“王爷近来事务繁忙,拨不出空来。”
燕追有意扫荡忠信郡王府,近来时常与姚释等人议事,幽州还时常有公务送入洛阳,他人虽回来,但时常很忙,大谢氏发贴一事儿,原本就是为了崔十二娘,燕追来与不来,并没有什么相干。
这是内宅之事,所以傅明华接了贴,也没有问过燕追。
丹阳郡主应了一声,傅明华又问及她的两个女儿,说起女儿,丹阳郡主脸上的笑容便深了一些:
“跟在她们的三姑姑身旁。我那小姑子是我母亲老来女,翻过年便十三了,我母亲有意为她择一良婿,恰好趁今日这样的机会,才俊都来了。”
丹阳郡主嘴里所说的‘母亲’,自然不是定国公府的彭氏,而是她的婆母武安公府的周夫人了。
说了一阵话,那头有下人来寻丹阳郡主,说是小娘子哭着在找母亲,她便匆匆的走了。
紫亘正要说话,有个婆子朝这边过来,看到傅明华时,便眼前一亮:
“王妃在此处,太太已经寻您好久了。”
崔大太太要见她,特地派了身边一个婆子过来。
今日大谢氏是办了这场宴的主人,但她却空了一些时间出来寻傅明华说话,碧云与碧蓝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猜测着大谢氏单独寻了傅明华说话,是不是因为有谢氏的消息传来。
下人将她领进一碧纱橱中,使她暂坐片刻,不多时梳了云朵鬓,端庄高雅的大谢氏便进来了。
她与谢氏长相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一个清冷高贵,一个则是哪怕带笑神情都显出几分审视人的凌厉来。
说来傅明华与大谢氏之间因为崔十娘的缘故,算是结了些怨。
当日在江洲谢家时,大谢氏看她的眼神并不软和,反倒带了些挑剔与鄙视,此时却唤她进来,傅明华端了茶杯,心里琢磨着,大谢氏却端详了她半晌,扯了扯嘴角:
“这茶如何?”
“采天竺寺金芽,以金鼎烹煮,素色雪瓷盛碧汤,自然是好。”傅明华搁了杯子,大谢氏就笑道:
“你与你母亲很像。”
她这话一说完,傅明华便低下头,微微笑了。
大谢氏恐怕看走眼了。
“上回在江洲时,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可惜还没与你说上什么话,便因崔家有事,早早回了。”大谢氏看她这模样,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笑容淡淡的:“此后与你外祖母通信,信中她对你多有夸赞,还说祖母亦是对你赞赏有加,我便后悔着当初没与你说上几句话。”
大谢氏与傅明华悄悄说着话,外头堂中众人却各自三五成群聚着在说话。
阴丽芝抱了丹阳郡主的大女儿,轻轻的摇晃。
小娘子还有些认生,可是因为母亲就坐在面前的缘故,倒是并没有哭闹。
阴丽芝眼中露出羡慕之色,实在是想要个孩子了。
“希望我早日调养好了身体,抱抱殊儿,沾沾你的福气。”
丹阳郡主听阴丽芝这样一说,不由便掩唇而笑:“要沾福气,何必沾我的呢?元娘才将身怀有孕,大嫂与她情同姐妹,关系向来很好,该当摸她肚子,沾她一些福气才是。”
她说这话时,并未想到其他,阴丽芝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淡了。
丹阳郡主也瞧出几分不对劲儿,不由就问:
“怎么了?”
阴丽芝与傅明华关系极好,还记得当年谢三太太设宴,丹阳郡主还曾看到傅明华与阴氏双姝有说有笑。
婚后几年偶尔回洛阳,也知道阴丽芝在洛阳之中最好的朋友便是傅明华,就连今日崔氏府中,她之前去寻傅明华时,也看到傅明华与阴丽芝在说话。
可此时她提起了傅明华,阴丽芝脸上却露出些许不快之色,丹阳郡主不由关切的问了一句,阴丽芝便摇了摇头:
“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