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华这话一说出口,燕追目光便黑亮得惊人,眼中的炙热仿佛要将她融化了似的,让她双腿发软,全靠他搂在她腰侧的手臂手撑。
“我让人送了水……”
傅明华被他看得脸热心跳,欲语还羞。
燕追点了点头,低声道:“你来为我梳洗。”
傅明华不敢抬头看他,犹豫半晌,轻声应了一句。
藏英殿中有一处海棠阁,阁内有一座温泉池子,当初藏英殿主殿是绕了这座池子所建,所以走过去并不远。
侍候的宫人站在外间,燕追洗了脸,解了冠才下了水池。
池子较大,阁内烟雾环绕,四周垂了绣山水的绡纱。
傅明华脱了衣裙,只着红色抱腹,绣了鸳鸯戏水的图案,踩在水池的阶梯旁,燕追靠在池边,任由她为自己梳理一头染了些血的头发。
她白如凝脂的手穿插在乌黑的发丝中时,越发显得雪白,血染了水后,顺着发梢往下滴,就连她的手指间也染了一些。
仿佛如同白壁染暇,燕追突然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自己手上沾着血时,倒也并没有觉得如何,之前在嘉安帝的宫中净手时,也十分的平静。
可真是奇怪,她手上染了些血,他倒觉得十分不适,忙就伸出手来将她滑腻的手掌握住,一下便拉了下来,放进水中。
她原本坐在阶梯之上,燕追的动作让她身体靠了过来,倚在他胸上,酥-胸点着泉水,那艳红的布料吃了水,一下颜色就变得更加深沉了。
抱腹上两只鸳鸯仿佛活了过来般,映着泉水,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活灵活现的。
“三郎……”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燕追手掌一动,捉紧了她玉手,便看到了白嫩丰润的胳膊上那点点的印记,想了又想,还是将手放开了。
“你且坐着。”
他说了这话,自己一股作气,沉入水中,水底他搓洗着乌黑的长发,再钻出水面时,水珠从他额前脸颊滑落。
燕追换了口气,又没入水里,如果反复几回,头发上的血就清洗得差不多了。
他再靠了回来,看傅明华侧身取了些早就备好的猪芩,加了香料之后制成乌膏,在手上抹了再搓到他头发上,两人也不说话,燕追眯着眼睛,脸上的水汇聚在下巴上,再‘滴嗒’一声落入泉水里,晕开一圈又一圈的纹粼。
她没有提及孙十一娘的事儿,仿佛早就心知肚明了。
燕追任由她为自己按压头发,将脸枕到了她一双*之上。
“元娘。”
他眯着眼,神情餍足,叹了一声。
她温柔的应了一声,燕追就道:
“今日你应允燕骥送他一只鹰?”
两人虽说昨日就见过面,但说话的时间却并不多,除了转园子时说了一些,回了藏英殿燕追便睡了,醒来又有姚释唤他,更不要提后来傅明华喝醉。
夫妻相处的时光太少,他便尤为珍惜,放空了脑袋与她说话。
傅明华点了点头,将今日的事说了一遍,又想起燕骥与燕信结下的梁子,回了宫里还在嚷嚷着要报此仇。
她忍俊不禁,刚停了手里动作,燕追就睁开了眼睛,她又替他按了按头,看他放松了戒备的模样,心里柔软,低头看着他道:
“不过九弟说你已经答应送他,让我不必再送了。”
燕追笑了笑,没有说话。
“九弟的腿受了些伤,又扭到,肿了一些,脸上身上也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反倒是比他大些的燕信伤得严重多了,在崔贵妃的芙蓉楼里,傅明华听说燕信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燕追听她温声细语的说话,醉在这温柔乡中,舍不得打断她说的话。
“最迟一年,我平定凌氏之乱,除了契丹,我便要回洛阳,时时能与你见面。”他摸了摸傅明华平坦的下腹,那抱腹掩住了那雪白的肌肤,他手搁在她腰间,傅明华就敏锐的察觉到他话中的意思:
“皇上要召你回洛阳了吗?”
他如今任的是幽州牧,照理来说,不得相召是不能回的。
但他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既然这样说了,必是有缘由的。
傅明华想到了嘉安帝登位前后,那时嘉安帝被先帝召回洛阳时,是他被封太子之后。
燕追睁开眼,转了眼珠来看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她是猜对了。
一时之间傅明华心跳快了两拍,虽说早知这是燕追的目标,但依旧是令傅明华意料之外的快。
“只是忠信郡王性情阴沉,并不好对付。”
傅明华忍了心中感受,有些为他担忧。
忠信郡王为人阴沉,老奸巨滑,今日燕追又当众杀他嫡次子,算下来已经是第二次了。
打人不打脸,这哪里是打脸,分明就是要剜了忠信郡王的心肝,凌家的人哪里又忍得下。
“今日我也看了几眼,忠信郡王府中,有几人值得注意,其中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她皱着眉,燕追就抱了她的细腰,安慰似的隔着抱腹亲吻她的肚子:
“放心就是,那是刘昌本,我会找个机会,送他去陪旧主的。”
他眯着眼,眉眼间尽是杀意。
能被他注意到,显然刘昌本此人确有其过人之处了。
“三郎你要小心一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抱住他的头,殷切交待:
“要小心一些。”
他如今树敌太多,除了忠信郡王,还有容涂英等人虎视眈眈,嘉安帝近几年动作很大。
若说嘉安帝是把锋利能杀人的刀,那他就是那把刀上的刃,能轻易杀人,却也最易受伤。
燕追叹了口气,虽说欢喜于她能如此担忧自己,但见她愁眉不展,他也是有些心疼。
“我知道。”他坐起身来,将傅明华揽入怀里,轻声的哄:
“不必担忧我。”又看她仍是秀眉紧锁,不由低头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