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不懂尊兄之道?”当着朝臣及众王妃、女眷之面,燕骥如此胡言乱语,气得燕信额头青筋直跳,燕骥却仰头道:
“来来来,四哥,我让你一只手,够尊重你了。”
他一手持弓,一手背在背后,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桀骜之色,气得燕信暴跳如雷。
“你闭嘴!”
“我偏不!”他顶了一句,眼见两人要吵闹起来,嘉安帝大感头痛,喝斥了一声:
“住嘴!”
燕骥气鼓鼓的,一张脸上毫不掩饰的怒色,燕信亦是气得脸庞通红,目光里飞快的掠过一道杀意。
两兄弟谁也不服气谁,燕骥年纪倒是小,纯粹只是觉得这个四哥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他看不上,而燕信则是因为他乃崔贵妃之子,而对他原本就抱有敌意的。
此时嘉安帝开口使两人闭嘴,二人暂且停了争嘴,燕信却冷笑连连,望着燕骥打量,神情有些不怀好意的模样。
崔贵妃心中警惕,了揉了揉头,连忙出声道:
“皇上,骥儿年少,皇上身边既有追儿,不如让骥儿来护着我。”
她出言打圆场,嘉安帝脸色稍霁,正要点了点头,燕信却扯了扯嘴角,一旁容涂英目露寒光盯着他看,他原本发热的头脑,就如兜头被人一桶凉水泼了下来般,刹时便打了个寒颤,不敢开口说话了。
燕信颇为畏他,容涂英行事手段都不同凡响,他又仰仗这个七舅父,自然不敢与他对着来的。
嘉安帝皱了眉吩咐燕骥过去,他有些垂头丧气的,嘟着一张嘴,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头。
崔贵妃拿这儿子也没办法,只得忍了不适,打马上前,小声的教训儿子,燕骥正值叛逆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她教训,却偏偏又不能反驳,便眼泪汪汪的,心里却想着:再也不要理睬母妃了。
“九弟。”
傅明华唤了燕骥一声,燕骥看到是她,便双腿夹了马腹,马儿顺从的走了两步,靠近傅明华身边了,他才小声的唤了一句:
“三嫂。”
“我看九弟这驯马之术倒是极好。”傅明华含笑夸了他一句,这一句话恰好夸中了燕骥心中最得意处。
少年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顿时眉飞色舞的,有些得意道:
“我三哥也指点了一番。”
他虎头虎脑的,崔贵妃拿这‘天真’的儿子也没有办法,但见傅明华能哄得住他,也觉得心中松快,看了儿子一眼,露出哭笑不得之色。
“真的吗?九弟年纪还小,却如此厉害,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傅明华性情稳重,平时一举一动都极有风范,燕骥得了她的夸奖,仔细想来,好像还没听说过三嫂有夸过谁的,心中一下便高兴了,嘴角咧得很大,脸庞都在放光。
燕骥原本不喜人家说自己年纪小,但傅明华如此一说,想想自己年纪如此小,骑射便不输于人,他强忍着没有‘嘿嘿’的笑出声来,一面就道:
“我拉弓也不错。”
“真的吗?”
傅明华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想了想:“今日倒要好好见识了。”
“三嫂,等下您想要什么?”他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猎了送您!”
跟在嘉安帝身侧的燕追分了心留意这边,看燕骥的模样,眉角抽动。
“什么都好,既然这样,回了洛阳之后,我使人留意一番,让人寻只鹰来,送你驯养。”
她微笑着说道,燕骥顿时双眼放光,有些兴奋的问:
“三嫂,真的吗?”
崔贵妃眼皮直跳,燕骥还在打着马围着傅明华转: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他兴奋异常,此时此刻觉得独有傅明华最好了,比崔贵妃还要好。
既送他弓箭,现在又应允要送他鹰,他想着自己往后放鹰抱犬的情景,一脸向往之色。
燕追忍了又忍,终于忍耐不住,冷声道:
“九弟过来。”
“三哥,我……”燕骥还惦记着要为傅明华猎些东西,燕追却已经无法忍耐了。
他就看不惯燕骥围着傅明华转。
“过来。”他眯了眼睛,又说了一句:“皇上,九弟年纪不小了,男子汉大丈夫,跟随您的身侧,护您周全也是应该。”
嘉安帝眉梢一扬,燕骥已经要哭出声来了。
燕追在他心里十分可怕,这三哥不显山不露水,与他说话时既不大声怒吼,也不做狰狞模样,但他对燕追就是又敬又畏的。
此时有他相召,也不敢不去,却又舍不得傅明华应允自己的猎鹰,一面抿着唇,舌头在嘴里飞速转动:
“三嫂,猎鹰……”
“放心吧。”
傅明华忍了笑,看他哭着脸的模样,安慰他道:“我依旧寻来送你。”
“多谢三嫂。”
燕骥话还没说完,燕追已经双腿一打马腹,像是牵了缰绳,调头要往这边过来了,他也不敢逗留,连忙便朝嘉安帝靠了过去。
崔贵妃有些无奈的摇头,靠近傅明华一些:
“还是你有办法。”
她能教聪慧的儿子,可以与燕追说事儿,但是提起小儿子,也是有些无力。
他自小养在太后身边,太后将他宠得厉害,不过将来燕骥只是封王,这样的性格才是最安全的,更何况他也不是真傻,谁对他好他也知道,否则刚刚怎么将燕信气得暴跳如雷呢?
“九弟性情直爽。”傅明华微微一笑,崔贵妃看她的目光便更柔和。
护卫进了苑中,鼓点声响了起来,嘉安帝等人连忙骑马进林,四处传来吆喝之声,偶尔还能听到猎物的疾跑。
姚释骑了马,奉燕追之命,领了一队护卫跟在傅明华身后,碧云几人则守在傅明华的身侧。
男子猎的是难猎之物,女眷们自然寻的就是一些鸟雀了,宫女们不时也搭箭拉弓,傅明华更多就是与崔贵妃说说话,赏赏景的。
这郦苑景色宜人,与之宫内东西内苑相较,多了些自然,少了些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