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里云阳郡主与李彦安之间的风/流/韵/事,街头巷尾都有人耳闻,甚至各大高门之间有传言,公主与李彦安幽会,却使面首守门一说。
只是碍于容妃、容涂英等,无人敢张嘴乱说罢了。
李彦安的兄长李彦辉如今被提为易州刺史。
这才短短几年的时间,李彦辉仕途也进得实在太快。
姚释深深看了她一眼,道:
“那依您看来,这李彦安该如何处置呢?”
傅明华便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转头望着燕追身边这位一直以来辅佐着他的谋士,就微笑着道:
“我心里怎么想的,不正如姚先生所想么?”
她顿了顿,接着又道:“李彦辉自投靠容涂英,便步步高升,年初时因为抗薛延陀与契丹有功,而被提为莫州刺史。”
若是一步一步再往上,李彦辉将来权势地位不可限量。
燕追有意幽州,傅明华隐隐猜测,他此次前去鄯州,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想起了嘉安帝白日时看容妃那一眼的眼神,不带丝毫爱意。
废了燕追兵部侍郎一职,派他前往鄯州,可是如今的鄯州又有什么呢?
姚释的目光越来越温和,听她缓缓道来:
“王爷此次前去鄯州,怕是皇上心中也有数。”
如今鄯州暂定,且又尚算太平。
太原兵工部出事,照常理来说,他应该去太原亲自监督工匠,以做表率,拿出认错的态度来。
可是他并没有,他反而去了鄯州。
姚释以目光示意傅明华前往不远处的亭子,坐下来再说。
下人搬了火炉过来,烧着茶水,傅明华坐了下来,姚释沾了一些石椅,坐在她对面,一旁乔子宁却是坐也不敢坐,就候在一旁站着,听二人说话。
“那依王妃之见,王爷前去鄯州,又是为了什么?”
姚释问了一声,傅明华看了他一眼,他手里握着下人刚刚送来的折扇,轻轻的摇着,目光晦暗莫名。
“还能有什么?”
她嘴角边勾出浅浅的笑纹,下人送了茶水上来,她端起来,捏了袖口挡住,轻轻抿了一口,一双明眸盯着姚释看:
“无非就是练兵,将来好借兵罢了。”
姚释动作一顿,随即便拍了拍手。
他太小瞧傅明华了。
容涂英一党以为燕追离开洛阳,这是他们绝佳的大好机会,所以行事嚣张,十分张扬。
大肆铲除异已,安插朝中亲信,一时间朝里以秦王为首的三皇子党派便个个都十分惊慌。
容涂英这样的奸滑的狐狸都没能看出燕追的意图,姚释实在是十分好奇,傅明华却将燕追想法猜得半点不差。
他当年瞧见燕追对傅明华种种失态之处,还燕追年少慕艾。
长乐侯府的这位长嫡女气度风华都不是旁的少女能比的,尤其是柱国公府那位嫡女。
燕追曾亲口说她:外柔而内刚,坚毅而聪慧,有母仪天下之象。
当时姚释听燕追说了这话,便知道他心中是有主意了。
三皇子性情刚毅而极有主见,他若决定的事,自然少有意外。
果不其然,崔贵妃为他定下的魏氏女最终也没能踏足秦王府半步,反倒是这位当初人人都并不看好的小娘子一步一步的稳稳踏入府中,至今颇受爱重。
现在看来,燕追果然在择偶之事上,远比崔贵妃要有远见得多。
无论是从聪慧还是心灵契合度,这位长乐侯府出身的小娘子明显要胜出魏氏女许多,这便是母亲出身自世家的好处。
“您从什么时候得知的?”
姚释的态度越发恭敬,语气更慎重了许多。
傅明华想了想:“一开始倒没能猜出。”
只是随着燕追离开洛阳,容涂英便冲秦王府一党之人下手便隐约猜出了一些。
她当日听陆长元弹劾燕追时,心里便有了些怀疑,直到后来姚释反击,使监察御史方敬反告陆长元,将此事闹得轰轰烈烈,像是在拉住容涂英等人视线一般。
今日卢氏被云阳郡主府的人捉去,姚释性情稳重,却在她让人直捉李彦安时,并未反对,反而有赞赏之意,傅明华便更加肯定这一点了。
幽州乃是兵家必争之地,乃是古九州之一,自周天子时期便得名,乃是当时燕国之地。
自秦始皇到如今,历朝历代,对幽州都十分看重。
太祖之时,幽州总共兵力便有十三万之多,是大唐排布兵力最多的地方,就是防备着契丹族等外族。
燕追要想拿下幽州,便需要手中兵力丰足。
她想起了鄯州。
“那里是王爷曾经领兵作战的地方,王爷在鄯州、益州一带威望很高。外有吐蕃、回纥等称臣,若是借兵五万,再由鄯州、益州、凤翔府等各借两万精兵,那么王爷手中的兵力便超过幽州了。”
傅明华放下了手臂,露出脸上的微笑来:
“我想王爷前往鄯州时,手上应该拿着皇上亲赐的铜鱼牌及敕书吧?”
得了这两样,便可调遣折冲府的备用士兵,到时哪怕就是幽州那位目中无人的刺史温勖,也怕是该要掂量一二了。
姚释端了茶杯,低声的笑,没有说话。
傅明华也不再开口了,小口的喝着杯中的茶。
容涂英在忙着铲除朝中异已,大肆安插自己亲信的时候,燕追却远征于外,看中了他势力的集中营幽州。
两相对比之下,容涂英目光难免便短浅了。
最有意思的是嘉安帝,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傅明华又喝了一口茶水,便决心将事情闹得更大。
她心里生出几分杀意,姚释却将茶杯一放,摸了自己的袖口,拿出一封书信来,双手捧在掌中,递到傅明华面前:
“王妃请看。”
那信是燕追写来的,他的字迹,她心中是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