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搜查过,燕信府邸之上凌无邪居住过的地方确实没有挣扎打斗过的痕迹,但是凌郡王却是开始怀疑有人暗中给凌无邪下药,使其失去行动,再想办法将其带出四皇子府。
毕竟在此之前,他曾令人带信,还千叮万嘱,令凌无邪不可妄动。
凌郡王不相信在自己曾向儿子叮嘱过的情况下,凌无邪还能不听他的话妄动。
若凌郡王猜想属实,先不说那人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能在皇子府上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凌无邪下药,还瞒过了他身旁服侍的下人,就连凌世子怎么样出府的,四皇子府里的人也是一无所知的。
从十一月底至现在,燕信府邸与洛阳城门都盘查得十分森严,压根儿就没发现凌无邪有出城过。
下手之人要想把一个大活人弄出城,不是那样轻易就能办到的。
凌郡王便将目光落到了四皇子府里这段时间死过的人上。
一般死人抬出城,身份低下的,以草席一裹扔入乱葬岗,若是身份稍高一些的,便有口薄棺了。
这两种方法都可混出门,查询之后,在得知冬月二十一日晚,四皇子府里死了个采买的管事,由口薄棺抬出城了。
凌郡王当时便觉得不好,又绑问了燕信府中几人,得知其埋骨之处,急匆匆进宫奏请了嘉安帝,立下军令状,将坟掘开,把棺材打开时,凌郡王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匆匆赶来的冯氏在得到消息时便已经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此时看到棺材中躺着的两人,都已经身体脸庞已经开始发泡。
幸亏冬日天冷,尸骨不至腐烂严重。
只是那味道也并不好闻。
凌世子双眼充血,眼珠已经发灰,瞪大了眼,似是死不瞑目。
脸色漆黑,身体比平时涨大了一倍有余,身上衣服紧紧的勒在他身上。
他指甲断裂,手指处已经开始腐烂,爬满了不少虫子。
衣裳也扯得七零八落,他好似十分痛苦的卷缩着身体,像是被活埋至死,生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凌王妃一看这情景,登时一口血便险些涌上心头来,连一声话都说不出,便软软的朝地上倒了下去。
这是她的儿子!
哪怕是不用辨认,她也感觉得出来。
她梦里数次看到凌无邪这个模样。
冯氏嘴里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下便撑起身,要朝棺材扑了过去。
“我的儿啊……”
凌郡王手里的马鞭被他紧紧握紧,他嘴唇上的胡须像钢针一般立了起来。
虽说他并没有像冯氏一样哭得撕心裂肺,但丧子之痛,对他来说显然是个不小的打击,额角青筋迸开,目光凶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皇子府中的人也是脸色发蒙,半晌回不过神。
谁都没有想到,这段时间凌郡王因儿子失踪而将洛阳搜了个遍,这位世子却是早就与四皇子府里的这个小管事埋在了棺材中。
忠信郡王的脸阴沉沉的,还夹杂着冯氏痛苦异常的哭喊,周围乱成了一团,四皇子府的人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升起,传进四肢百骸之中。
“给我抬出来。”
凌郡王眼神阴冷,沉声吩咐。
郡王府的人愣了一下,他手一抖,手中长鞭被他挥了出去,如毒蛇般,劈头盖脸抽到一个下人脸上,‘啪’的一声重响,那人脸被抽得皮开肉绽,鞭子离开时,粗砺的马鞭裹着皮肉,先是露出鲜嫩的肉,紧接着血花才争先恐后涌出。
那被抽打的人也不敢喊疼,忍得浑身哆嗦,率先跳下坑中。
众人也回过了神来,争先恐后过去,将棺材抬了起来。
里面两个死人。
忠信郡王要上前,他身旁一个老人伸出手:“让老奴来,您别看。”
“让开!”
凌郡王伸手将人重重推开,将下人推得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了,才脸颊肌肉抽动:
“我这一生,见的死人多了,怕什么?”
他伸了手,将棺材里两个死人提了起来。
其中一个确认是那四皇子府的管事之后,他一抖手,将尸体一扔,随即抓起了另外一具明显死状凄凉得多的尸体,看了半晌,眼里的温度就更低了。
凌郡王仔细端详了半晌,眼珠发红,亲随上前接过这尸体放在架子上,他忍了又忍:
“将世子抬走。”
这话一说出口,冯氏一口气提不上来,头一歪便晕死了过去。
忠信郡王府的世子找到了。
他被人活埋而死!凌郡王上告嘉安帝,誓要找出这背后以歹毒手段杀他儿子的人,以报杀子之仇。
嘉安帝允他多留洛阳一个月,查明真凶。
长乐侯府里,江嬷嬷有些痛快的道:
“活该!恶有恶报,如此行凶作歹,阎王也会收他的。”
江嬷嬷想着当日凌世子凶狠之状,派了人想对傅明华不利,心中便对这凌世子遭人活埋的下场感到了痛快。
“兴许也是平日做恶多端,遭了‘好汉’报复。”
碧云的背上伤口还在,但是随着始作俑者一去,再想起来时,便不如之前那般仍怀了怒火。
傅明华小口喝着甜汤,安静的听江嬷嬷爽快的大笑,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凌世子的尸体被送回西京安葬,拖到了三月初,忠信郡王仍没有查出真凶。
凌世子怎么被人放进棺材,诺大的四皇子府里竟然没有一个发现的。
仿佛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爬进了这棺材似的!可是一个神智清明的人,如何心甘情愿爬进棺材,实在是让忠信郡王想不通。
他查过了那管事的死因,他死于中毒,喉间发黑,大理寺查过后,发现其是误食孔雀胆而死的。
这件事摆明是个阴谋,有人想害凌无邪。
究竟是何人给管事下毒,使其死后能与凌无邪一块儿被抬出洛阳而活埋,又是谁谋划了这一切,忠信郡王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