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过来是为了讨好傅明华这个未来三皇子妃,并不想要得罪她,这会儿傅仪琴一张嘴,陈氏心中怨恨,脸上却得陪出笑脸来:
“我倒是痴长几岁,可惜却不如世子夫人的。”
傅仪琴若是懂得识可而止,便不会张这个嘴讨人厌了。
陈氏给她递的台阶,她却根本不下,反倒笑了一声:“只是大嫂没有出身长乐侯府罢了。”
这话一说出口,哪怕白氏听得心头舒坦,也不由觉得有些尴尬了。
陈氏更是一张脸涨得通红,明明心中不快却还得强行忍耐。
她心里怒火中烧,却张不得嘴来,只得心中恨着想:你傅仪琴也是出身长乐侯府,事到如今不过也只嫁了个不成气候的丁治平罢了,又在她面前得意些什么?
陈氏忍了又忍,挤出笑容来不出声,傅仪琴还要再张,白氏却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她也不敢再出声了。
傅家几个娘子也分别上前来接了长辈的礼,只是接的礼都没有傅明华的重。
尤其是傅明霞,不知是不是她已经许了人家的原因,众人都看得出来她不需要讨好,傅仪琴最后只给了她一本女诫罢了。
这样的落差自然是让傅明霞受不了,当着长辈的面她强忍了,晌午白氏等人打发了她带着几个孩子们出去时,傅明霞出来脸色就变了。
晚上傅明华还未洗漱,碧箩便进来回说有访客来了。
她本来想过是不是傅明纱等人过来,却唯独没想过是傅明霞。
两姐妹关系一向算不得亲和,傅明霞穿了今日白天见客时的衣裙,神色冷漠,进来之后碧蓝等人便退出了左室,守在左室挽起的帘子门口。
左室平日是傅明华抚琴练棋之处,十分宽敞,也是分了里外室的,中间以花团锦簇的屏风遮挡。
“我……”
桌子上摆着糕点茶水,傅明霞舔了舔嘴唇:
“我不想嫁冯万应。”
她低声的说。
两人交情一向不好,傅明华猜也猜得到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但此时与她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先别说亲事都已经定下了,轻易毁婚之后别说长乐侯府名声受影响,就是她的名声也肯定不好听的。
旁人定会说她还未成为三皇子妃,便先仗势欺人,将傅明霞定下的亲事都搅黄了。
傅明华拿了面前翡翠小碗中的勺子,搅了搅碗里熬好的芝麻酥,每搅一下热气带着芝麻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二妹妹要吃吗?”
她看傅明霞望着自己,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问。
傅明霞顿时便有些着急了,又提高了些声音:“我不想嫁冯万应!”
她根本考虑不到其他,一副傅明华若不肯与她谈,便绝对不善罢甘休的意思。
傅明华目光落在碗上,微笑着将勺子放回了碗中,并拿了帕子擦手。
“不想嫁?”
她挑了扬眉,缓缓抬起头望着傅明霞看。
显然这个动作、眼神给傅明霞带来了一定的压力,她脸色刹时更白了。
“婚姻大事,又不归我们做主,怎么说不嫁就不嫁?”
这样的话一下便点燃了傅明霞心中的怒火,她几乎控制不住的浑身哆嗦起来,狠狠的推了一把面前的桌子:
“你现在嫁得如此风光,自然是这样说,如果是你,你会想嫁吗?”
矮桌被她推得一晃,桌面上摆着的东西都摇了摇挪了位置。
傅明华伸手将芝麻酥的玉碗扶住,望着傅明霞看,她年纪还不大,眼里却带了绝望之色。
“你不想嫁?你想嫁谁?贺元慎吗?”
白氏将她宠坏了。
‘梦里’的她在得知要嫁陆长砚时,也是这样的感受,梦里的‘傅明华’也曾不甘过,那时的碧云与江嬷嬷等人甚至竭力要替她想办法。
可最终的结局不过是‘碧云’死在了想要逃往江洲的途中。
‘梦里’的傅明华没有说‘不’的机会,傅明霞又凭什么能说‘不’?
傅明华望着傅明霞看,她双眼红肿,神色有些怨恨,傅明华都有些羡慕她了。
她只看到出身江洲的谢氏带给她的好处,却没有看到因为谢氏之死她失去的东西。能有如今,全是傅明华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的。
傅明霞只看到了燕追请求嘉安帝赐婚,却没想过若是没有燕追的赐婚,恐怕自己会过得比傅明霞更不如!
“关你什么事?”
傅明华的问题让傅明霞脸上露出几分狼狈之色。她恨恨的吼完之后,心里又有些迷惘。
若是不嫁贺元慎,她又能嫁给谁呢?
恐怕无论是嫁给谁,傅明霞觉得她都不可能再嫁得比傅明华更优秀了。
当初‘谢氏’在生时,她们母女便牢牢压着自己母女,难道如今‘谢氏’死了,她依旧要屈居傅明华之下?
她哭着往外跑,认为她是在羞辱嘲笑自己,不想再跟她说话了。
傅明华看她一跑,心里大概也能猜出几分,也不说话了。
元岁一过,傅明华便让人准备礼单准备回江洲一趟了。
‘梦里’的傅明华自然是没有回江洲的机会的,但如今对她来说又不一样了。
她已经得嘉安帝赐婚,现今的江洲看她自然就不是再看一个废棋了。
想起容妃办赏梅宴时,崔贵妃当时说的那番话,恐怕就已经早有预料了。
一月中旬,江洲便派了人过来送贴子,白氏也想去,但赵国太夫人的生辰在四月,而傅其弦续弦的时间又是在七月的时候。
在这半年时间中她都忙得不可开交,此次盛宴自然是去不了的。
更何况傅其弦又要续弦,白氏哪怕脸皮再厚,也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这些,而是江洲压根儿就没给她发贴子,白氏也只得自己想借口了。
她心里不快,但偏偏有火又发泄不出来,傅侯爷警告她收敛一点儿,免得开罪傅明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