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简公府颇有名声,先皇后又出自荣国夫人肚皮,若是闹了起来,查出是他所为,庄简公虽然碍于燕追皇子身份不敢追究,但背地里恐怕会倒向燕信一方去。
若背地里向皇上进言,嘉安帝说不准要罚他。
燕追看了戚绍一眼,似笑非笑“你都能想到,我想不到?”
“你小心一些,将他眼蒙了。”
他倒不是惧卫国公府,只是他要做的事情毕竟不是多光彩,所以仍是小心为上。
至于庄简公府倒向了哪一边,燕追看着戚绍冷笑“你觉得我会在意?”
他眉如剑,眼神似刀,寒意逼人。
戚绍自然低头。
这庄简公府两人都不是第一回来了,戚绍抱了鹤氅往外跑,燕追则是顺着小道与傅明华反方向走。
江嬷嬷看傅明华不出声,刚刚虽然没有跟近,可她也瞧得出来,好像傅明华离开时,燕追的眼神有些不大好看。
江嬷嬷顿了片刻,凑近了傅明华问
“娘子跟三皇子可是有些误会?”
原以为她恐怕脸皮薄,不会应答的,江嬷嬷却没想到自己这样一问出口,傅明华便冷笑了一声
“他说我这样不好。”
她哪儿不好?
燕追此时人都走了,傅明华还心里有气。
她对他恭恭敬敬,崔贵妃当日说他有意于自己时,她是拿他当成将来可能会嫁的对象看,她处处恭谨守礼,没有行差踏错,她哪儿不好?
江嬷嬷愣了一愣,还是头一回看傅明华气得脸都红了的样子。
这样的小娘子,仿佛比自己记忆中的更要明媚生动。
江嬷嬷将傅明华奶大,对她性格尤其清楚。她惯来便不像是其他活泼的少女,心中有成算,处事周到。
好倒是好,只是又缺了几分少女的天真烂漫之感。
此时她气得双颊晕红,不若平时镇定了,倒透出几分少女娇纵的模样来。
“殿下说您哪儿不好了?”
江嬷嬷使了个眼色,让碧云等人离得远些,这才靠近了傅明华,小声的问。
傅明华顿了一顿,嘴角就抿紧了。
这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燕追说她待贺元慎没有丝毫不同,甚至对贺元慎时笑得更多一些。
可他怎么不想想,贺元慎又哪有他这样危险?
她性格稳重,又冷静,寻常事轻易不能搅得她心浮气燥,十个贺元慎她也能拿捏得住。
但燕追性格便完全不同,她每回见他,防备总多于算计,又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更何况女子嫁人,不都与丈夫相敬如宾,对丈夫客套恭谨,她都这样了,他到底还想要什么?
她不想说话,情绪有些低落,江嬷嬷看得却是想笑,正要再问,那寻路来的丫环却发现这边脚步声,朝这里过来了
“傅大娘子,长乐侯夫人正在寻您。”
傅明华听了这话,精神便是一振。
白氏令人寻她寻得急,想必是独孤氏那边有空接见她们了。
她收拾了心里的感受,神情镇定了下来,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独孤氏今日满的是七十大寿,宫里崔贵妃与嘉安帝都赏赐了不少物件,嘉安帝更是亲笔手书‘贤、良、淑、德’四字,令内侍一并送来。
这可是难得的骄傲,皇帝赏赐的墨宝,可不是每一个有诰命的夫人都能轻易得到。
傅明华跟在白氏身后,由下人带着进了太夫人所在的万寿堂时,独孤氏正握了燕信的手,呵呵直笑“好孩子,劳容妃娘娘有心,她如今正在月中,老妇人这点儿小事还要她来惦记。”
容妃几日前生产了,这位从在母亲肚中便并不安稳的公主生下来时还不足猫仔大。
兴许是在孕中思滤过多,小公主有些先天不足之症,情况并不安好。
不知是不是如今有了容三娘,嘉安帝对这位新出世的公主并没有像当年的云阳公主那般的期待。
他甚至没有像当初对待云阳公主一般,立即便给了封号,只是昭告天下,免了三月赋税罢了。
正是因为容妃的生产并没有众人想像中的那样隆重,所以洛阳城里人谈论起来的倒是少。
相比起当初容妃怀孕之时嘉安帝的封赏,如今小公主的出世显得有几分凄凉。
燕信微笑着,丝毫不见当日沁苑之中时,伤在了燕追手下的气急败坏。
他继承了容妃的美貌,长得倒是不差,此时装模作样的笑,哄得太夫人便连声的笑。
其余几位皇子公主如木头人似的站在一旁。
虽说都是天家血脉,但皇子之中,能与燕信平起平坐,不惧他、怵他的,也就只得燕追一人了。
“三皇子怎么不见踪影?”
独孤氏笑了半晌,问了一句。
进了厅中来的傅明华听了这话,便抿了抿嘴角。
“他性格惯来是这样,让人琢磨不透的。”燕信嘴角抿出不屑的弧度来,神色阴狠。
而此时在他嘴中性格不定的燕追正在庄简公府后院一处转角游廊中,戚绍站在他面前,地上躺着双手被反捆在背后,半个脑袋都被袋子套在其中的贺元慎。
这位名满洛阳的郎君此时狼狈不堪,露出来的半张脸颊涨得通红。
戚绍不知从哪儿捡了个口袋,那袋口有绳索,他将贺元慎脑袋套住,为了方便将袋口的绳索捆上,使他不至于挣扎脱了,戚绍将他的鼻子也笼在了厚实的袋子中。
贺元慎呼吸便尤其困难,嘴又遭堵上,一路过来时险些憋死了他。
直到到了此处,他嘴里的东西才被人扯开。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怎么敢……”贺元慎浑身颤抖,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贼人竟有如此大胆,敢在庄简公府动手行凶。
尤其今日太夫人生辰,也敢挟持他,实在太过嚣张!
此时他心里又惊又怒,又夹杂着几丝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