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假装没明白燕追话里的意思,他无声的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傲然:
“若让他跟我比,他恐怕连弓弦也拉不动。”
话里对贺元慎很是鄙夷的样子。
傅明华垂下脸,忍了笑:“殿下英武。”
燕追这才勾了勾嘴角。
他笑完,开口道:
“元娘,下月底,我便要前往益州。”
这一去恐怕半年之内难以归来。益州离吐蕃近,近年来吐蕃并不安份。
更何况燕追准备前去那里而放弃幽州的原因,已经十分明显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放弃了魏敏珠。
他选择前去益州,那里临兴元府不远,离幽州也近,想来是准备拿将来平简叔玉的功劳,获得朝中众人支持。
傅明华看了燕追一眼,神色渐渐就认真了,燕追这样的选择,逼得她难以无视,她皱了眉,有些想起身离开,只是刚一站起身来,他却出手如闪电,一把将她扇子抓住,按到了她大腿上,迫使她坐了下来。
“元娘,你可要等着我除扫简叔玉!”
他脸庞离得极近,少年下巴上已经留了淡淡的胡须青影,他一双眉长得极好,眼窝略深邃。
当他这样聚精会神的盯着一个人看时,傅明华背脊抵着扶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少年的脸上带着勃发的英姿,他就如刚长出爪牙的凶兽,毫不掩饰他的*与野心。
他目光牢牢将傅明华锁住,这一刻在傅明华面前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内心。
可与他霸道的目光神态相比,她神情温和,却在他面前不闪不避:
“祝殿下得胜归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燕追微微露出白齿:“等我让容涂英替你好好赔罪!”
他扬着下巴,说出这样一句话,看傅明华目光低垂,他锐利的目光落到她头顶,那青幽幽的发丝挽成两只双髻,他眼神便渐渐的柔和了下来。
到了午后,阳光便烈了起来,一群夫人们便躲在宫殿里。
宫中摆了冰盆,再加上蓬莱阁建在水上,原本便要比旁的地方凉爽一些。
崔贵妃让人收拾了水阁让傅明华过去歇息,她醒来时,时辰已经不早了,江嬷嬷说是静姑送来了一包新鲜的去过芯儿的莲子。
想起晌午之前燕追说让人准备了莲子,傅明华便点了点头,让江嬷嬷收起来。
白氏等人已经准备要告退,崔贵妃拉了傅明华的手:“本该留你在宫里陪我,只是你也知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
崔贵妃话里的意思傅明华也知晓,她捏了捏傅明华的手,便随即跟其他人说起话来。
这一幕令跟在白氏身侧的傅明霞扯坏了手中的帕子。
出宫之后,几人一上了马车,傅明霞连额头都来不及擦,便忍不住道:
“娘娘怎么会如此对你好?”
‘谢氏’都死了,傅明霞实在是不甘心,为什么现在崔贵妃还会对傅明华另眼盯看,明明府中白氏等人对傅明华态度都冷淡了不少的。
傅明月看了众人一眼,想起钟氏的叮嘱,小声就道:
“娘娘与二叔母本来便一向亲近,对大姐姐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白氏皱了眉,心中其实也是有些怀疑。
傅明月这话使傅明霞心中酸楚,她的母亲沈氏出身普通,不像谢氏一般与崔贵妃是少年时期的姐妹。
她咬了咬嘴唇,回头去看白氏皱着的眉,见白氏没为自己说话,顿时眼圈便红了起来。
“元娘,回去之后,你亲自备礼,前去容府求见容三娘子,你是不是得罪了她?”
傅明霞不说话了,白氏忍了心中的疑惑,想起一桩事儿,沉了脸便喝斥:
“你不要行事莽撞,为我们长乐侯府招来祸患。”
“就是!”傅明霞眨了眨眼:“今日跟容三娘交好的霍娘子对我多有挖苦,说不定就是因为你的原因。”
“与我有何相干?”
听了白氏这话,傅明华不由轻笑了一声:“祖母,孙女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容三娘子,这是无中生有的事儿。”
“若是没有,郑国夫人为何看我处处不喜?”
白氏今日好不容易讨好了霍让的夫人,凑到了郑国夫人吕氏身旁,却没想到吕氏对她并不亲近,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厌弃。
思来想去,傅侯爷与容七爷都在朝中任闲职,又未有龌龊,郑国夫人话里行间透出容三娘好似受了委屈。
能让容三娘受委屈的,便是能与她交往的小娘子了。
府中平日与容三娘来往得最多的,就是傅明华,此时白氏提及此事,却听傅明华不承认,顿时就有些恼了:
“莫非你觉得我冤枉了你?”
“孙女确实没有开罪容三娘。”
傅明华笑容发冷,眼角余光看到一旁看好戏的傅明霞,便抿了抿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
白氏看了她一眼,问道。
“容三娘好似对卫国公府世子颇为爱慕,之前二妹妹数次与世子交谈,容三娘是不是就此恨上了长乐侯府?”
她这话一说出口,不止是白氏心中有些怀疑,就连傅明霞也说不出话来。
容三娘对贺元慎的喜爱,在洛阳之中又不是什么秘密,白氏沉了脸,提的建议被傅明华驳了回来,心中有些不甘:
“不论如何,你小心一些,别给府中惹乱子。”
白氏这样张牙舞爪便如纸老虎一般,不足为惧,傅明华应了一声,不说话了。
回到长乐侯府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在外一天,天气又热,汗水都湿了一身。白氏陪笑一整天也是疲劳不堪,便挥手示意傅明华等人先回去。
傅明华回来擦了个身体,江嬷嬷拿了冰凉的药膏往她身上一一抹匀了,碧云才匆匆进来:
“娘子,娘娘赏的莲子里,还混了一颗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