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珠被牛筋沾到一点儿,可是眼珠何等脆弱,此时眼皮都睁不开来,一道红痕从他左眉斜下直到右边鼻翼之下,眉梢之上严重些,还在往外渗着血珠。
容妃一见这样的情景,连忙转身朝儿子望去,一看到这样的情景,既怒又疼:
“怎么回事?”
若是燕信脸上留了疤,对他可是不利。
哪怕是她城俯再深,此时也不由发怒。
“三殿下可曾看到,怎么四皇子就受了伤?”
今日总共三位皇子陪同前来,四皇子受了伤,九皇子摔倒了,唯有三皇子燕追坐在椅子上,神色冷淡,对燕信受伤,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看得容妃心中更为怨恨。
她有些恶狠狠的盯着牢牢坐在位置上的燕追看,心里怀疑是燕追所为,想害燕信。
一旁宫人跪了下去,嘉安帝皱着眉,原本极好的赏花赏美人儿的心思,此时便散了大半。
他身侧的大太监黄一兴就道:“九皇子缠弓弦,那牛筋弹跳起来,抽到四皇子脸上。”
容妃听了这话,有些不信,转头朝一旁的郑国夫人望去,她低俯下身,要去察看燕信脸上的伤势,一双丰满的绵乳便越发明显,容妃敏锐的察觉到嘉安的呼吸变了,心中不由对吕氏母女生出几分怨恨来。
虽说她早知道吕氏之美,嘉安帝一向多有夸赞,若是平常,她也就只是笑一笑。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儿子刚受了伤,还不知有没有伤到眼珠子,她便有些发怒了。
“信儿,可还有哪儿疼痛?”
容妃放软了音调,四皇子捂着一只眼睛,有些怒气冲冲的望着被宫人抱起来的九皇子燕骥,想也不想便伸手推了他一把。
九皇子燕骥额角撞了个鸡蛋大小的红肿疙瘩,正强忍了泪水,此时被他一推,双脚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他被太后宠着,又不如燕追与燕信争皇位,本来脾气就急暴,这会儿被燕信一推,他忍了疼痛,手握紧了小弓,起身便往燕信脸上打去。
燕骥眉眼间带着几分狠戾,燕信一时不察,被他打了个正着,他年纪虽小,出手倒重。
这一下虽然不如之前被牛筋弦抽到,但也让燕信脸上无光,正要翻脸,太后连忙喝止:
“好了!”
燕骥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亲近非同一般。
刚刚的情景燕骥有错在先,不过也是被燕信害得摔了一跤,现在燕信又要打他,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当兄长的不仁,便显得当弟弟的无礼。
“还不快抱九皇子下去瞧瞧额头的伤痕。”
九皇子还在恨恨的瞪着四皇子看,脸上露出凶狠之色。
嘉安帝回过神来,看到一旁郑国夫人母女,眉心一皱,让人扶了燕信、燕骥下去。
出了这样的事儿,两位皇子都需要请御医。
太后也扫了兴,跟着要回去。
唯独燕追坐得稳当,嘴角只是勾了勾,却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样一闹,之前容三娘看中要飞的蝴蝶自然也是不见了踪影,她又气又恨,失了一个教训傅明华的机会,气得她坐在一旁的长椅之上,神色有些低落的样子。
“好了,别恼。”嘉安帝此时难得有哄美人儿的心思,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想要何物,朕都允你。”
一句话听得还为儿子忧心的容妃顿时笑容便僵了。
她掩在宽大衣裳下的手紧紧握住了扇子,眼睛眯了眯。
容三娘含了眼泪:“我就要刚才的蝴蝶,你让傅大娘子抓回来给我。”
嘉安帝爱她这泼辣的性子,嘴里连声就道:“好,好……”
容妃闭了闭眼睛,手摸到了肚子上,燕追垂下眼皮,挡住了眼中对容三娘的杀意。
“皇上,这蝶儿一飞,又哪儿能找得到?”崔贵妃微笑着开口,她说的是事实,可此时明显嘉安帝却并不想听。
他冷冷回头看了崔贵妃一眼,转头望着容三娘时,露出些许笑容来:
“莫哭,朕宫中有对玉如意,是高丽进贡的,我让黄一兴取来给你。”
一旁郑国夫人嘴角边便露出笑意,伸手将容三娘揽进怀中:“听母亲的话,下回再捕就是,想要捕蝶,什么时候没有机会呢?”
郑国夫人知道见好就收,她话里意有所指,容三娘听到此处,也就点了点头,埋在母亲胸前不出声了。
崔贵妃看了容妃一眼:“皇上果真对容妹妹爱护,连对三娘子都这般迁就,臣妾心里真是有些吃味。”
嘉安帝勾了嘴角,看了一旁的郑国夫人一眼,手一挥:“都有赏。”
亭中郭嫔等人装聋作哑好半晌,哪儿看不出皇帝对容三娘子的额外亲昵,只是却不敢表露出声。
将容三娘哄得不哭了,嘉安帝坐了下来。
兴致被扰了大半,今日定是再扑不成蝶了。
崔贵妃找了个借口与儿子起身,郭嫔却是没什么眼色的留了下来,从亭中离开时,崔贵妃远远的向傅明华使了个眼色。
扑蝶的人三三两两的告退了,燕追看了傅明华一眼也是先离开,崔贵妃扶了傅明华沿着游廊转。
“元娘,今日追儿护你,你也看到了。”崔贵妃眯了眼睛,转头望着不远处大片大片的荷莲。
燕追今日替傅明华解围,利用燕骥将燕信打伤。
傅明华没想到崔贵妃会这样说,不由半晌说不出话来。
“元娘?”崔贵妃似是铁了心,要得到傅明华的答案,见她无语,不由追问了一声。
傅明华见她要不到答案不罢休,不由就轻声道:“娘娘心里,不是更属意柱国公府吗?”
崔贵妃听了这话,便叹了口气:
“你这样聪明,我知道是瞒不过你。”燕追聪明,擅权谋心计,可是他不懂女孩儿的心。
崔贵妃想了想,不想与傅明华绕圈子:
“时至今日,阿沅‘已死’,可当初在我心里,更看重魏敏珠胜于你,你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