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傅明月牙齿撞得‘咯咯’响,就连回府之后颇为嚣张的傅仪琴在父亲面前也不敢喘气。
处理完了碧红,傅侯爷又道:
“二郎还没回来?”
今日谢家的人要来,傅其弦竟然还在外面没有回来,白氏也是有些埋怨儿子,可再如何气恼儿子不给脸面,但傅其弦仍是守在她身边唯一的一个心肝儿。
也确实是太失礼了。
白氏就有些心虚:“兴许是有事情耽搁了。”
傅其弦在礼部之下的祠部任一个挂闲职的官儿,成天吃酒玩耍,白氏说这话都觉得心中没底,傅侯爷冷笑了两声,脸上才露出亲切之色:
“元娘,你舅母带来的孩子与你亲近是好事儿,明日你跟你母亲去看望舅舅,好好玩耍。”
傅明华应了一声,傅侯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白氏咬着嘴唇,看外头婆子进来盯着傅明霞看,傅明霞脚像在地上生了根一般不肯出去,傅侯爷像假装没看到她的倔强一般,最后她被婆子拖了出走去,不多时惨叫声就响起来了。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白氏也是累得不轻,傅侯爷要在内院陪她用膳,毕竟刚刚当众处理傅明霞,算是插手了内宅之事,没给白氏面子,总要打了巴掌再给个甜枣的。
其余人都识相的退了下去,傅明华回到院子,刚换了衣裳不久,碧蓝也回来了,在她身边小声道:
“碧红下半身被打得稀烂,抬出去了,二娘子昏倒了。”
说起这个事儿。碧蓝语气有些叹息了。
兔死狐悲,她与碧红虽然平常不是多好的交情,但都一样为人奴婢的,明明什么事儿也没做,却因为主子的原因而遭连累。
傅明华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底隐隐带着怜悯:“不忍了?”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她太冤了。”碧蓝蹲在她身侧。伸手替她捶腿。
这话倒是真的。傅明华点了点头。
谁都知道碧红冤,傅侯爷未必不知道。
他只是想要杀鸡给猴看,让傅明霞以后老实一些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谢氏便带着傅明华前往谢氏所在洛阳的宅院了。
之前几日下了小雨,谢氏所在的府邸却每个供人经过的路都铺了特地从江淮两岸运来的鹅卵石,足可见谢家富贵。
外院之中假山园林,虽然谢家不常在这边住。但奴仆却是不少。
阴氏早已经候在府中,见到谢氏便眼圈发红。
“昨日不好与姐姐说话。夫君可想你得很。”
此时阴氏在面对谢氏时,不再像昨天看到傅家人那般的冷淡,又拉了傅明华搂在怀里亲热:“元娘也这般大了。”
谢氏神色倒是淡淡的:“怎么炎哥儿没来?”
炎哥儿是阴氏的爱子,如今才刚三岁。请了郭正风后辈传人卜卦,起名谢玄熙,又因他命里缺火。因此乳名叫炎哥儿。
说到谢玄熙,阴氏的脸色一下子就柔和了:“洛阳天冷。母亲的意思是这一趟年前要回去,旅途奔波,便不让他来了,只是他临走时叮嘱我,说一定要替他向姑姑问安要礼物。”
谢氏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笑容,叹了口气:“也不知还能见他不能。”
“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阴氏连忙就道,谢氏低垂着头把玩裙边的裙压流苏,也不出声儿。
阴氏取了腕子上的一双玉镯套到傅明华手上,打发她道:“昨日里宝儿念着要与元娘玩耍,知道今天要来,恐怕等得急了,我让顾嬷嬷带你过去?”
傅明华点了点头,阴氏就笑:“真乖。”谢氏冷眼瞧着,没出声儿。
阴氏的两个小姑娘果然已经等她等得急了,看到傅明华过来,都有些高兴。
“这一趟知道要来洛阳,我从家里时就带了些蓁子糖,元娘,你尝尝?”
阴丽淑献宝似的,令人送了一盘糖上来,傅明华很给面子的拿帕子包了一块,送进嘴中用帕子捂着嘴小口嚼着。
“好吃吗?”阴丽淑问了一声,傅明华微微点头:“就是太甜,需要戒口,得少吃。”她取了一旁的茶水漱口,阴丽芝就笑:“我说太甜。”
阴丽淑自己吃了一块,也说太甜,这糖被撤了下去,阴丽芝问:“昨日那傅家的二娘子,可被责罚了?”
傅明华看了她一眼,她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见傅明华看她,那笑意便更深了些。
“她倒没事儿,只是贴身丫环被杖毙了。”阴丽芝一听这话,便冷笑:“便宜了她,不过拿对手镯看她笑话,也值了。”
那镯子并非普通物件儿,她说得这样轻描淡写的,傅明华眼皮垂了垂:
“舅舅、舅母带你们进洛阳,可是要见贵妃娘娘?”
阴丽芝听她这样一说,倒是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见她拿了帕子轻轻压了压嘴角,不由眉开眼笑:“是的。”
“元娘见过贵妃娘娘,可……”一旁阴丽淑听到崔贵妃,正要插话,突然外头传来一道年轻男人的笑声:
“元娘来了?”
“姑父。”阴家两位姑娘站了起来,穿着一身青色锦袍的谢利贞倒负着双手进来。
他戴着黑色幞头,身形修长。
谢家的人样貌都不差,他进门看到傅明华,便道:“我见元娘时,还这么小,舅舅抱过呢。”
傅明华福了一礼就微笑。
他说了一会儿,话音一转:“刚刚听到你们在说贵妃娘娘。”
“前两日有幸母亲带明华进宫见过娘娘。”谢利贞微笑着,“倒真是福气。”
傅明华应了一声,抬头看他眼里似是笑意淡了些,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一般,她心里有些疑惑,谢利贞却很快将思绪隐藏好了:
“你们玩耍着,我有事要办。”
他一走,阴丽芝伸手托着下巴:“平时有什么好耍的?”
每天她们要学的也跟傅明华差不多,这一趟阴氏带她们进洛阳,是为了要在洛阳之中为她们相看对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