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斐烈军法和彼得一世的恐惧,让这些斐烈战士如同红了眼的狼群一般,悍不畏死的往上冲。
第一批赶到的倒下了,第二批赶到的又冲了上来。骑士和骑兵完全不管坐骑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住他们的冲锋,而那些气喘吁吁的步兵,更是在抵达之后没有半分休息,就投入了战斗。所有人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索兰军拖住!
战斗从爆发的那一刻起,就进入了白热化。一方想要突围,一方想要拦截,双方都有着同样强烈的意念,都同样悍不畏死。以白河镇北面道路为中心,双方拼死搏杀。道路边,树林里,山坡上,田地中,到处都是晃动的厮杀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整整十分钟,索兰军都无法前进一步。
在这段时间里,卢利安军以巴伐利亚骑士团的骑士为前锋,总共发动了三次进攻。可是,依托北面的两个小山丘,猬集在一起的斐烈军,就像是一块看似随时都会破碎,却总在巨浪过后,又露出水面的礁石,横在索兰铁流的前方。
杀!一名卢利安骑士怒吼着,狠狠将手中的骑枪刺进了敌人的胸膛。高速冲锋的战马撞在前方几名斐烈士兵的身上,将他们撞得直飞了出去。
不过,上面的人体再飞,下面却是更多的敌人蜂拥而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发出一声声疯狂的咆哮,向着索兰骑士疯狂砍杀。索兰骑士骑枪一个横扫,扫飞两名敌人的同时,自己也被一个斜地里插上来的斐烈骑士刺中了小腹。
鲜血,从索兰骑士的口中冒了出来。
他怒目圆睁,死死的攥紧了刺入小腹的骑枪,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剑挥出,削飞了对手的头颅。
一个个拼死冲锋的同伴从他身旁掠过。可这名索兰骑士,却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马下。只一个眨眼的工夫,他那鲜血淋漓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涌动的人潮当中。只剩下失去主人的战马,带着空空如也的马鞍,在冲锋的铁流中奔跑。
杀!震耳的怒吼声中,又是十几名索兰骑士狠狠的扎进了敌人的人群当中。他们的斗气已经激发到了极致,手中骑枪的每一次刺杀,都能带走一个斐烈士兵的生命。可是,仅仅前进了十几米的距离,他们的身影就已经被黑压压的斐烈兵潮淹没了。
一米,十米,二十米……
帅旗下,阿道夫焦急的注视着前方的战团。
在数不清的斐烈士兵群中,索兰将士们,在用生命铺就一条浸染着鲜血的道路。
中路已经投入了两个骑兵营进去。左翼的预备队已经上去了,右翼的一个骑士中队也已经出动。可是,四周的敌人却越来越多,只凭借旗帜和纹章,阿道夫就看见了超过七个不同的斐烈部队番号。队伍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报!”一名斥候飞驰而来,在阿道夫面前翻身下马,“西南十五公里,发现斐烈两个骑兵营。正高速向我们逼近。”
阿道夫和身旁将领们的脸色刚刚一变,又看见两名斥候穿过冲到面前,禀报来自于东面南面的敌人踪迹。最近的一支,距离已经不到十二公里。以骑兵的速度,最多半个祷时就能够赶到。任何一支追兵,只要进入五公里的范围内,就很难甩掉了。
而与此同时,前方爆发出一阵喧嚣。第四次突击,再度宣告失败。突入敌阵的卢利安士兵,如同潮水一般的退了下来。指挥作战的老骑士卡恩,带着满身的鲜血和尘土,飞驰而来,焦急的道,“殿下,伤亡太大了,我们冲不过去。”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从突破白河镇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半个祷时了。可是,拦截在前面的敌人,依然没有任何溃败的迹象。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留给这支队伍的时间,恐怕连十分钟都没有了。
难道,这里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卢利安,就这么完了?!
阿道夫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良久的沉默之后,他睁开眼,转头四顾。
在那跳动的火把下,他看见的是一张张满是疲惫的脸。一年多的战争,一个多月的围困,数不清的战斗,已经让这些铁打的汉子身心俱疲。他们之所以坚持到现在,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忠诚,他们的热忱,他们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阿道夫的鼻腔有些发酸。
可是自己,终究还是没能带领他们逃出生天,终究还是没能带领他们回到亲人的身边。
一万多人的部队,到现在,只剩下了一半。而就是这一半,也将如同终将干涸的河流一般,消失在这片土地上,只留下流淌过的痕迹。
沉默中,阿道夫摘下了马鞍边的骑枪,平静的道:“我想,这或许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战斗了。能够身为你们的君主,能够得到你们的效忠,是我阿道夫的荣幸。我为能够和你们并肩战斗感到骄傲。如果这里注定是我们死去的地方,那么,请跟随我!”
说着,他双腿一夹马腹,顺着中军所在的小山坡飞驰而下,放声高呼。
“卢利安,前进!”
这个声音,点燃了每一个卢利安战士的血液。十二名仅存的慕尼黑骑士,同时一声暴喝,策马冲出,抢在了阿道夫的前面,把他保护在中间。、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跟随阿道夫转战南北的贵族领主们,是巴伐利亚骑士团和海岸佣兵团的军官们,是成百上千已经红了眼睛的索兰将士。
“卢利安,前进!”高亢的怒吼声,卷上云霄。流动的火把,摇晃着,汇集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笔直刺向斐烈军阵形的箭头。
马蹄声震耳欲聋。
转眼之间,阿道夫就已经率领队伍,冲进了斐烈人的兵线。双方在剧烈的碰撞中,人仰马翻。长剑此起彼伏,骑枪纵横交错。旗帜倒下了,又被人扶起来。前面的战士阵亡了,后面的人又补上去。刀剑砍进**,鲜血流淌成河。
战斗!不停的战斗!
阿道夫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切。这一刻的他,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仿佛回到了那个浑身充满活力,热血沸腾的青年时代。他咬着牙,策马向前,一次又一次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砍倒身边的敌人。
他的铠甲上,已经满是鲜血。左臂和**已经负伤。鲜血顺着伤口不停的往外涌。可是,他依然冲在最前面,一次又一次的带领身边的骑士,冲向敌人最密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