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故事

作者:筱禾

我终于达到了高潮。可整个过程远远没有先前想象的令我激动。女人房事后一定要爱抚,她们才能得到最终的满足。静平躺在我怀里,抓着我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我觉得我自己好傻!”她笑着说。

 “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我恭维她。“这是第一百次对女人说吧!”她仍笑着。

 “其实我以前也…”林静平突然转过身,用嘴堵住了我的嘴,阻止我再说下去。她亲了我一口,然后看着我:“扞东,你不用对我讲你过去、甚至现在是什么样,我不在乎。你只要知道有个叫林静平的女孩爱你就行了。”

 她说着然后又转过身来躺到我怀里,眼睛看着前方:“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她了呢,你就对她说,你走吧!我烦你了。她虽然很爱你,可一定会悄悄地走开。”她说着,笑着,脸羞得通红,一头又扎到我的怀里…无论怎么说,我不能不为此心动。

 我的脑子里开始盘算着一件重要的事:我是否应该结婚。老妈已经为此催促过好多次,尤其是我父亲死后,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林静平,这个南方普通市民家的女孩,她应该算合适做我的妻子。她虽然出身贫寒,却是那种能登堂入室的女人,在生活上、事业上我真的需要她。蓝宇呢?把他“养”起来吗?和他保持现在的关系?他未必同意。

 对他一甩了之?我做不出来。一切就象是巧合,可却是必然的,我认识了史医生,他是个精神病学教授,而且对同性恋特别有研究。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同性恋方面的“专家”也是我第一次了解同性恋“知识”

 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交谈,最后史教授得出的诊断结果:我是个十分正常的男人,只是有轻度同性恋倾向,只要能脱离和那个男孩的关系,然后结婚就没有问题了。

 问题出在蓝宇那里,他怀疑蓝宇有狂想症,并答应我为蓝宇治疗,帮我摆脱他。我要将我“重大的科学发现”告诉蓝宇,并说服他去治疗,这虽然很难,但我一定要这么做。

 我和蓝宇都不会做饭,所以都在外面吃。那天从餐厅回来,他一路和我聊分配的事情,他讲他们系的学生处、教务科,班主任,留京指标,和他已经面谈过的设计院。

 我心情烦躁地听着,我告诉他北京户口我马上可以帮他买到。“蓝宇,你想没想过我们将来怎么办?”我开始问他。“你指什么?”他边开车边狐疑地看我一眼。“你不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不正常吗?”

 “…”“其实那是种精神上的问题。有时候人会产生一种错觉,象你这种…象咱们这样是种‘性别倒错’”我词不达意地缨鹉学舌。

 “我看过一个国外的资料,他们已经不认为这是病,只是一种…我忘了那个词,就是说有人喜欢女人,可有人喜欢男人,不同的选择而已。”

 他的话非常令我吃惊,我一直认为他从没考虑过这些事:“你什么时候看的?”我问。“从我认识你那天之后,我就留意这方面的文章。”“国外的资料?哼!国外还有‘毛片’呢!还有性解放呢!”我反驳。

 “那是个医学报告,很严肃的!”“我觉得这是精神方面的问题。”我无法说服他,可我坚持。“哈!你是说咱俩都有精神病?”他使劲地笑了起来。“我没有,是你有!我至少还愿意和女人做爱,你哪?”“我没试过!”他显得底气不足。“你喜欢过女孩吗?你连“playboy”那样的杂志都不爱看。”

 “…”“你压根儿就把自己当成女孩了!”“我没有!”他象受到侮辱似的粗声反驳。扶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小心开车!”我停顿了片刻又问:“那你为什么喜欢男人?”他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我只喜欢你!”他淡淡地说。

 回到家,我们都没说话。可我仍然要继续那个话题,我向他讲了那个史教授,并要求他去治疗。

 “我不去!”他态度很坚决。“你将来至少要结婚的,这对你有好处!”“我不结婚!”“不结婚?你现在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呢?你怎么在这个社会上立足?”我越说越觉得自己象他的家长。

 “…”见他不说话,我又接着说:“再说你将来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男人还有传宗接代的责任呢!你到时候就会有这种压力。”“我不在乎!我们家也没人在乎!我有什么压力?”我忘了在这方面他和我不一样。

 我想起了另一件事:“你妈不是希望你做个膛膛正正的男人吗?你应该试试吧!”我一定说到了他的痛处。之后,他再没说话,算是同意了。只是临睡觉的时候他突然问了我一句:“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可是你自己想的!”我气呼呼的说。那阵子,蓝宇脾气很不好,他虽然不说,可我知道他在为治疗的事怨恨我。

 他经常很晚才回来,有时甚至住在学校。那天他从史医生那里回来,进了门,一句话也没有,径直上楼。“嘿!”我叫住他。“今天都干什么了?”我指治疗的事。“说话、看图片、让我想。”他十分不耐烦地说。

 “还有什么呢?”“你要有兴趣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他说完上楼进了卧室。

 晚上,我要和他做爱,他帮我手淫、口交,我已经高潮了,可他没有一点兴致。半夜,我被他梦话声吵醒了,我推他,叫他的名字,他才安静下来又睡去。连续几个晚上他都是这样。他情绪很坏,连食欲都不好,他看起来更忧郁,无精打彩,甚至有点消瘦。

 我问他治疗的感觉,他说没有感觉。我给史教授打了个电话,问蓝宇的情况。他告诉我蓝宇在治疗上根本不配合。他说蓝宇不但在性心理方面变态,还有严重的忧郁症,而且是个偏执狂。

 ***“第一个疗程效果不理想。下个疗程我想可以试试激素注射,这样可以帮助他…”那个医生滔滔不绝的说着“不行!不能那么做!”

 我不能接受对原本健康的人注射药品。“还有些其他的办法,比如让他看些裸体的男人图片,甚至是你的照片,然后同时对他进行一些刺激,使他对这些东西产生一种痛苦的条件反射…”“什么刺激?”我问。

 “象轻微的电击…”“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容忍他对蓝宇实施这么残酷的治疗。

 不知史教授是对同性恋的社会危害性有强烈的紧迫感,还是对我较多的咨询费过意不去,他坚持要给我一些建议,我没有听下去。我反复地想着教授的“科学阐述”

 我记得第一次交谈时他曾问我:是只想寻求刺激的玩儿,还是爱恋那个男孩,我说我只是想玩儿。

 他说那没有关系,那仅仅说明我的生活态度不严肃,并不是直正的同性恋者。如果按这个逻辑解释,我玩弄那些女孩是正常的,我爱上她们就是变态吗?

 我又想到他说蓝宇将自己当成女孩的理论。蓝宇的确对我有些女人似的依恋,他敏感、细致、乖巧。可在另一些方面,我看到更多的是他自尊、自立、顽强、甚至勇敢的品质,这些绝非女人专有。

 我决定给蓝宇打电话,告诉他到我公司来,我想晚上去打台球。他先是说他忙,走不开,后来又说不舒服,想在家里睡觉,但他最后还是来了。

 “去哪儿呀?”他进屋后,一屁股坐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微微皱起眉头问。“你想去哪?”我问“随便!”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看着我。“你明天去史教授那吗?”

 我问“约的是后天!”“不去了,好不好?”我注视着他问。“为什么?”他疑惑地看我。“不为什么,今后再也不去了!我看不得你这么受罪!”他看着我,慢慢地笑了,突然猛的从沙发上窜出去,扑到我身上,拼命地搂我、亲我。“你丫疯了?!这是在我办公室!”我压低声音,笑着阻止他。

 那次荒唐的治疗就这样结束了。蓝宇又恢复了原先朝气、灿烂的笑容。他对我的眷恋好像比以前更深,然而这使我更加担忧。***

 我临时出差去一趟香港和海南,林静平坚持要去机场送我。“在香港那边,出门、开车都小心点!”她轻声的嘱咐我。“没问题!那里我常去!”我笑着对她说。

 “我知道!”她说着低下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个很精致的小盒,抬起眼睛看着我:“这是一块玉石,比较少见的,还被高僧摸过,据说有消灾避邪的作用。你带着!”

 她说着递给我。那是块很漂亮的翠绿色长方形小玉石,中间还呈现出点红色,象是个心形。背后还精致地刻着个小小的“林”字。无论这块石头是否消灾,静平的用心足以另我感动。

 “谢谢!”我看着她雾一般朦胧的眼睛,紧紧地抱了她一下。到香港后,我去了一家珠宝行,给那玉坠配个链子,那个老板告诉我,那是一块很值钱的翡翠石,至少可以估价三千美金。

 我从没送过她贵重的礼物,可她却给我这样一块玉石。我想起刘征对林静平的评价:她是个无法让男人拒绝的女人。十天后,我打电话告诉蓝宇我将一个星期后回来。实际上,我当天就从海南返回北京。

 在机场,我配戴着那块玉石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静平。她穿着一件白色紧身背心,领口开得很大,配一条很短的牛仔短裤,充分暴露出她丰满的乳房,和修长,迷人的美腿。

 但整体感觉是那么青春健美。在路上,我告诉林静平要带她去饭店,她问我除了饭店没有其它的住所吗,于是我们决定去“临时村”

 我和蓝宇的东西都搬到了“北欧”这里只剩下家俱、电器之类的。我拉着静平出去吃饭,她说为什么不买回来自己做,那样会更可口。

 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她已经做好了两菜一汤,她笑着看我不雅的吃相:“喜欢我做的菜吗?”她问“好吃!”真是味道很好,比饭店里的可口。

 “你妈妈在家做饭吗?”她又问“大部分是保姆做,她只做拿手的,她做的‘京酱肉丝’好吃极了!”“真的?要是有机会,请她老人家教教我!”

 她甜甜的边说边笑。我在想,如果将她领到我家,带给我妈看,老太太一定会乐坏了,也是我这个做儿子的能给母亲最大的安慰。

 这个人前高雅得体、床上风情万种、家中贤慧温柔的女人,我一定要娶她。我要和蓝宇讲明。一个星期后我回到“北欧”蓝宇还怨我没事先通知他。

 第三天晚上蓝宇正在他的工作间里看着什么,我轻轻走了进去,他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你干什么?吓我一跳!”“我有事要和你说!”我表情严肃,声音低沉。“什么事?”他警觉地看着我。“我想结婚,已经有了个合适的女孩。”我直接了当地说。

 他没说话,看着我…天!那眼光我太熟悉了,那是几年前当我告诉他‘我不要他了,我玩儿腻了’时,他流露出的惊恐和茫然。我鼻子好酸,慌忙低下头:“这是早晚的事,你应该知道的…”

 “…”沉默天呐!他又是那种沉默!我真受不了!“你要愿意,我们还这么过!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有个老婆。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什么都不会变!”我抬起头,象发誓般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