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姜一绿一个人把学校逛了一圈才回家。等到了家后,才发现自己右耳上的耳夹再次不见了。
这副耳夹她买过两次每一次都是左耳掉,凑都凑不成一对儿。她哀怨地扯下右耳上的耳夹随手丢在了桌子上,边往沙发去边盘算着哪天真的去把耳洞打了。
姜一绿特别怕疼。
很多人腿、手被撞了淤青或者划了小伤口通常都发现不了,姜一绿痛觉灵敏,总能立马在自己身上发现。
夜晚姜无苦下了晚自习回来后,姜一绿和他商量着让他把饭卡给自己。
“那我用什么?”
“哎呀,你怎么不会变通呢,你把钱充进同学那里和他一起用呗。”
“行吧。”姜无苦想了下将饭卡朝她丢了过去,“不过里面没钱了,你自己记得去交。”
之后的日子,姜一绿花了几天时间在社区里找了一个义工服务,来完成学校的寒假实践。中午去食堂吃饭时偶尔能够遇上姜无苦,每一次他都和林修白一起。
这样的次数多了,姜一绿也有点好奇,姜无苦这人自恋又不着调,竟然和林修白这么寡淡的人相处的挺好。
她偷偷问过姜无苦,“你和你同桌关系很好吗?”
“林修白?”
“对啊,你们不是每天都一起来吃饭?”
“还可以。”姜无苦吃着饭慢条斯理地答,“他吃饭不规律,偶尔会一起来。”
姜一绿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林修白打饭回来了就没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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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一绿的生日在每年七月中旬左右。安秀和姜敏学即使工作再忙,每年两个孩子的生日也必定会回来陪着她们吃饭。
她今年19岁生日在7月13日,刚好是姜无苦期末考的前两天。
即使临近考试晚自习依旧是照常上。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快结束时,班主任抱着文件夹进来讲了一堆有关期末考试的相关事项,末了才提起了暑假补课的事情。
“下学期开学就是高三了,所以今年的肯定是有补课的,学校暂时通知的是7月22,23号左右。”话音刚落,班级里就是一阵哀嚎。
“考完都16号了。”
“这假期也太短了吧。”
“是啊……”
“行了,行了。”班主任拍了下桌子,“嚎什么嚎,你们这个样子还准高三,老师们不比你们更辛苦啊,改了卷子还要给你们补课,这都还没喊累呢。”
“而且只补一个月,接下来还有20多天够你们玩的,知足吧就。”
说完,班主任喊了声课代表,“去把前几天考完的物理卷子给发下来,今天晚自习我来讲。”
“又讲课啊……”钱志胆子大,听完就立马嘀咕了一句。
班主任朝他看了眼,笑得瘆人,“那不讲课,换考试?”
钱志:“……我错了老师。”
最后一节课铃响,姜无苦朝班主任要了张请假条。
最在他后排的钱志正打算去吃饭,看见姜无苦桌上的红纸条,“我靠?你今晚不上晚自习啊?”
“对,给我姐过生日去。”
旁边林修白收书的手停下,下意识就问,“你姐姐生日?”
“嗯。”姜无苦头也没抬,过了两秒,他忽然抬头,“你最近挺稀奇,这么关心我?”他笑了声,低头龙飞凤舞地在纸上继续填着班级姓名。
对于他的调侃,林修白眼神寂寂,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倒是钱志在旁边说个不停,“你俩太爽了吧!都不上晚自习,晚上老班又讲课,我可真受不了了。”
填完最后一个字,姜无苦站起来拍了拍钱志的肩膀,格外欠扁地说道:“你还是好好学吧,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我这样,随便学学都能满分的。”
沉默几秒,钱志翻了个白眼:“你还真的不要脸到极点了。”
交了请假条,姜无苦回来扯过背包正准备走,忽然被叫住。
“姜无苦。”
他将背包甩上后背,看他,“怎么了。”
“之前的事情我想好了。”
“什么?”
林修白神色未变,开口时嗓音有点沉,又带点哑,“住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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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敏学是开着车回来的,先接了姜一绿才来的一中。在车上等了半天,姜一绿都有点不耐烦了,刚一下车,就看到不远处姜无苦悠哉游哉地慢慢朝这边走过来。
“我们在这儿等,你还挺悠闲!”姜一绿跑过去一把搂住来了姜无苦的脖子往下压。姜无苦比她高了不少,怕她摔着配合着弓下身子嘴上却没饶,“你给我起开,重死了!”
“姜无苦,你说我重!你死定了!”说完她就跳了两下,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上压。
“妈!”打不过她姜无苦开始求救。
看着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安秀笑着从车上下来,“你让着你姐一点。”
姜一绿得意极了:“听到没。”
姜无苦:“?”
姜无苦:“我比她小!!”
安秀:“你姐是女孩子。”
姜无苦:“……行,姜一绿你完了。”话音刚落就往她腰上挠了一把,趁她放松立马逃到了副驾上锁门坐下。
“你偷袭我!”
少女的声音清脆灵动,像剔透的滚珠落入喧嚣的街区。
时色傍晚,晚风婆娑。
天边橘红色的云在翻涌,边缘柔晕,飞鸟快速掠过光和影,缓缓催动夏季的甜腻。
林修白站在不远的地方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
校园里灯光半昧,广播里一曲一曲放着周杰伦的《轨迹》。
/想要对你说的/不敢说的爱/
/会不会有人可以明白/
/我会发着呆/然后忘记你/
/接着紧紧闭上眼/
不远处的车缓缓驶离,这刻就仿佛一切落入安静,林修白唇线绷紧,听到自己胸腔里心脏清晰的跳动,藏着掩饰不了的情感。
也是一个同样闷热的夏天。
结束了最后一堂的期末考试,学生们如飞鸟一般脱笼而出,整个校园炸裂在欢声之中。
学校后门的废弃树林里,生锈的铁门浸在岁月里,轻微触动就发出拉扯神经的碰撞声。
林修白倚在一棵苍翠的香樟树旁,低头点支烟,烟丝燃烧飘起淡淡的灰白烟雾,他敞着校服领,将烟咬进齿间。
隔着锈迹斑斑的铁门对面是个老旧的乒乓球台。
嗒嗒嗒没有节奏的球声,沉闷窒息,伴随着微不可查的脚步声,林修白缓慢抬眼。
少女双腿细白笔直,淡蓝色的圆领刺绣,肌肤娇嫩如蔷薇,长发如瀑散在肩上,细细瘦瘦的手臂垂在两侧,紧紧攥着一个校牌。
像是撞破了他的秘密,她站在原地盯着星点的烟,嘴唇微张有点尴尬。
林修白垂眸,无波无澜地捏灭点燃的香烟,没说话。
不知过了几秒,她终于开口,“你…你是林修白吧…”
他看着她。
没答。
“……那个,你的校牌。”她轻举起手上的东西,校牌上黑色的线带从她指尖滑落轻晃,极白和极黑,反差的让人眩晕。
林修白平静接过,没有要道谢的意思。
女孩唇瓣微动,脚步后退一步,在走之前又犹豫着转头回来。她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块东西,长发滑在胸前,抬头时一颗巧克力躺在了她掌心。
“这个给你,抽烟对身体不好。”
鬼使神差的,林修白伸手接了过去,指尖无意触及掌心,温热柔软,漫到了骨骸里。
“还有,你的名字很好听。”她看着他的眼睛,唇角沾笑,真诚温柔地夸赞。
就像来时一样,她离开的也轻无声响。
林修白跟着她走出去,看到她蝴蝶一样飞出了校门,生气灵动地跳上了同样穿着校服的男生背上。
她娇纵任性的去抢过男生手中的糖葫芦,抬手,有风吹开她单薄的衣摆,雪白如玉的腰肢暴露在空气中,落入眼里的画面白的软禁住他的视线。
这是林修白第一次见她,好像也成了最后一次。
后来的日子里,他总不受控制的在梦里见到她。
粘稠焦灼,难以醒来。
少女软烂熟透,泛着豆沙粉,展翅的蝴蝶骨,低陷的腰窝,用腿一寸一寸丈量他的腰,而后,皓白虎牙在唇上撕咬,如温吞软风积累细长而缓慢,没有让人登顶又摆脱不掉。
林修白常在浮浮沉沉中醒来,窗外清冷月光落拓在他眉眼。
笔划破洁白纸张,一笔一划,一字一顿喃喃蛊惑般地念着她的名字。
“姜、一、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