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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和大陆苍显一八零年,十月,承天帝宗政无忧终于破了困扰临天国大军长达半年的“天玄阵”,攻破九国最后的聚集地。
那一日,硝烟战火,血箭冲天。伏尸百万,令整座悾城血染,映红半边天。
宗政无忧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将那九个国家逐一击破,最终一统天下。万和大陆持续了数百年的战争至此方歇。
捷报传入京城,万民沸腾,百姓欢呼。
大军班师回朝,百官于城门外跪迎,一声声“皇上万岁”的高呼响彻九霄之上。然而,当他们抬头时,却只见丰姿俊朗的九皇子,而不见帝王。
宗政无忧先大军一步入城,急急纵马狂奔在回宫的路上。道路两旁的树木房屋飞速后退,他的眼睛只望着皇宫方向,脑子里全是他心中那个女子的身影。她的音容笑貌,喜怒哀伤,占满了他整颗心房。
他想早一点见到她。
一别两年多,走的时候他以为几个月就能回来,却不料敌军中有布阵高手,拖慢了他的脚步,直至今日才得以回宫。两年的时间,他想清楚了,他不在乎她心里是否还爱着别人,他只在乎,她爱他!只要她爱着他就好。过去的一切,就让它成为过去,他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毕竟,能活着相守,是那么的不易。
他们已经错失了太多的岁月,往后的日子,他要好好珍惜。江山一统,君临天下,有他宗政无忧的地方,就会有一个叫做漫夭的女子,携手并肩,笑看天下。
他满足的笑起来,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肯迈出那一步,尽管很艰难。
他“驾”的一声,急切而愉悦的声音回荡在僻静的小道,猛挥鞭子,一路纵马狂奔。他在脑子反复的想像着见到她的情景会是什么样子?第一句话,又该说些什么?
如果她坐在窗台下看书,他进屋笑着对她说:“阿漫,我回来了。”她是否会惊喜回头,奔向他怀抱?对他说一句:“无忧,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那他便紧紧拥抱她,再也不放开。
如果她站在窗外的梧桐树下思念他,他就悄悄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的腰,下巴搁她肩上,在她耳边轻轻说一句:“阿漫,我好想你。”她会不会喜极而泣,埋怨他当日一声不响的离开?
他在心里千万遍的设想着和她见面时的每一种可能性,每一句想说的话,想着想着,嘴角扬起,甜蜜和幸福感在心中蔓延。
皇宫终于到了。这里没有外头的欢呼雀跃,气氛与宫外比起来,低沉而压抑,仿佛这片天空被阴霾所笼罩,隔绝了阳光,甚至还能感觉到一种悲伤的情绪。宗政无忧也没多想,直奔云思宫而去。
“皇上?!奴婢拜见皇上。”匆匆行走在路上的宫女太监们见到他都愣了一愣,慌忙跪拜。宗政无忧看也不看他们,径直大步离去,所以,他不知道他们此刻面上的表情。
入了云思宫,他走了一段,想找个人问问她现在何处,但奇怪的是,一个人影也见不着。他疑惑蹙眉,干脆直奔寝宫方向。
远远的,有哭声传出来,他凝眸顿住,是谁在哭?谁人敢在她这里放声大哭?
他快步走过去,进了院子,刚走到寝宫门口,里面传来孩子的悲泣:“母亲,母亲,您醒醒啊!母亲……你不要赢儿了吗?母亲……”
“姨娘……母亲她怎么了?她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赢儿?赢儿想跟母亲说话,赢儿想要母亲抱抱……”
“母亲,您醒醒啊,您别离开我和弟弟,母亲……”
“太子、公主,请节哀!皇妃娘娘已经去了,就让娘娘安心的走吧。”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霹得宗政无忧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身躯猛震,手脚僵硬,面上血色褪尽,双腿似被钉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弹。
他们在说什么?谁去了?!又去了哪里?
心头一阵恐慌,他连路都走不稳了,踉跄的快速踏了进去。
寝宫内,哭声一片。御医、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床前两个孩子哭的快没了气。
萧可跪坐在地上,对着寝宫内的雕花大床,捂着嘴抽泣,双肩不住的颤抖。
那张大床,坚实宽敞,床顶的横木架上雕刻的凤凰图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飞上天去。床幔是她喜欢的白色,洁净的一尘不染,床单和被子也都是白色,因为只有这样,她的满头白发才不显得那么突兀刺眼。周围的陈设都没变,与他那些日子在夜里悄悄过来看她时一模一样。
窗外的梧桐树叶子枯黄,在阵阵秋风中簌簌飘落,划过窗前,在黄昏中留下一道又一道看不见的伤。
床上躺着的女子,很安静,双眼紧闭,面容苍白消瘦,嘴唇毫无血色,微微张着,似是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她微微侧着头,脸庞朝外,那是他归来的方向。她白发散满了枕头,几缕滑下床沿,在透窗而来的萧瑟秋风中轻轻摆动,像是书画着它的主人坎坷的一生。她一只手搭在床沿,微微垂下,五指散开。
宗政赢一双小手去抓床上女子的衣裳,不住的摇晃她的身子,他期望着这样就能将他的母亲摇醒。
“母亲,孩儿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闹,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您快醒过来,好不好?好不好啊母亲……”稚气的声音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失去至亲的悲痛,撕心裂肺的回荡在这座被主人遗弃的宫殿。
念儿跪着用膝盖往萧可身边挪去,两只小手用力拽紧了萧可的手臂,仰着小脸,目光祈求的望着她,“姨娘,求求您让母亲活过来吧!念儿以后会很懂事……念儿一定会看好弟弟,不让他再做错事惹母亲生气……姨娘,求求您了……姨娘?”
萧可被这么一求也大声哭起来,悲痛不能自抑。她拉过两个孩子抱住,三个人一起痛哭。“是姨娘没用,姨娘救不了你们的母亲,对不起!”
屋里的哭声愈发的悲戚,撕心裂肺的响在宗政无忧的心里,狠狠撕裂开他那刚刚还盈满幸福的心房,将他的心一点一点掏空。
“都给朕闭嘴!”他突然沉声大喝,震得整间屋子都颤动了一下。
哭声顿失,屋里所有的人被这一声大喝吓得愣住,纷纷回头,一见是他,慌忙磕头行礼。那两个孩子自从记事后,还是第一次见他,看着他阴鹜的脸色,额角暴起的青筋,他们两吓得一声也不敢吭,小小的身子直往萧可怀里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