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夭皱眉,她当然知道宗政无忧不缺银子,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
九皇子很认真的说:“‘七绝草’对于别人来讲,可能只是一种解毒的药材,但对于七哥而言,它还有着另一层意义。除非……你亲自开口,否则,我也爱莫能助。”
九皇子摊手耸肩,漫夭无奈苦笑,难道没别的路可走了吗?
九皇子又道:“璃月,如果‘七绝草’对你真的很重要,那你跟七哥低一回头……又能如何呢?”他们两个都那么骄傲,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谁也不肯先说出来。
漫夭抿着唇,低头,不自觉地从袖中取出宗政无忧给她的那柄墨玉折扇,放在手中端详。
九皇子目光一变,就连冷炎亦是面色变了几变,惊诧地望着她。
“璃月,这,这扇子……怎么在你手上?”九皇子盯着那墨玉上特有的夔纹,半响才问了出来。
漫夭看了看九皇子和冷炎震惊的神色,心中的猜测似有几分明确,她把扇子翻来覆去的转了几转,眼中灵光一闪,状似随意地笑道:“这柄折扇,有什么特别吗?我前两天还想把它卖了来着,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九皇子惊得跳起来,一把拿过她手中的扇子,不敢相信道:“你可别吓我!你要卖了这把扇子?你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吗?”
漫夭心愈发的沉了,嘴上却随口问道:“不就是一把好看点的扇子么?除了扇扇风,还能干什么?”
九皇子噌的一下跳到她身边,拿出自己随身的那柄白玉折扇,道:“我这个能调动无隐楼消息阁里的所有信息,以及杀手阁里的一半杀手。”他说着又指着墨玉折扇,道:“而你这个,能让我发出的所有命令,被人当做是放了一个屁。”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说了粗话,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干脆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这把你准备卖掉的扇子,它是无隐楼最高首领的信物,它能号令无隐楼的所有人,包括我,包括冷炎,也修罗七煞。”
漫夭心底一震,她想到了这把扇子不简单,却没想到不简单到这种地步,她拿起扇子,忽然感觉拿扇子沉甸甸的,仿佛有什么压在了心头,九皇子在她耳边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愿意,它甚至可以颠覆一个江山!”
漫夭双手一颤,手中的扇子瞬间滑出指尖,向地上落去,她心中一惊,九皇子也是一愣,还是冷炎眼疾手快,迅速接住,小心翼翼如捧圣物般的放到她面前。“公主下次一定要拿稳了。”
漫夭看着那把扇子上精细雕刻的夔纹,那夔尾上翘,在质地上好的极品墨玉上张扬欲腾飞的气势与那个人的气质多么的吻合!她只是怔怔的望着,手指没再伸过去。难怪傅筹那日的反应会如此奇怪,他大概是知道这柄扇子的来历!这般重要的物品,宗政无忧为什么要给她?她真搞不懂,现在的宗政无忧到底是怎么想的?
“璃月,璃月……你不是吓傻了吧?”九皇子凑近嘿嘿笑道。
漫夭回了神,将墨玉折扇往九皇子面前一推,“麻烦你帮忙把它交还给宗政无忧。就说,我没能力保管好这样贵重的物品,请他收回。”
九皇子一怔,“那怎么行,东西是七哥亲自交给你的,要还也是你亲自交还给他。反正你总是要见他的,‘七绝草’,你得见了他才能有。”
漫夭蹙眉道:“我出不去。”
“没关系,我带你出去,看他们哪个敢阻拦?”说罢就拉起漫夭,直往园外去。
刚出了门没走两步,便顿住步子,不远处,傅筹长身直立,看着她抓在手心的扇子,眸光中有什么轻轻滑过,一闪而逝,无声无息的消失。他温和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九皇子这是要带本将的夫人去往何处?”
九皇子抬着下巴,道:“带璃月出去走走,傅将军要不要一起啊?”
傅筹笑得很官面,道:“多谢九皇子好意,但容乐身子不适,不宜出门。望九皇子见谅!”
九皇子也没那么容易妥协,“身子不舒服更应该多出去走走,不然没病也得闷出个好歹。”
傅筹道:“等她好些了,本将自然会陪她出去散心,就不劳烦九皇子了。常坚,替我送送九皇子。”
“九皇子,请。”常坚尽职送客。
九皇子拉住漫夭不松手,“本皇子就要现在带她出去,你能把我怎么样?”
傅筹淡讽一笑,看上去仍是温和,道:“九皇子乃皇亲贵胄,本将自是不能把你怎样,但容乐是本将的夫人,没有我的允许,你没有权利带走她。而且,九皇子如此拉住我夫人的手,似乎不合礼数。”
“哈,你跟我讲礼数?不好意思,本皇子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礼数?”九皇子以惯有的无赖相对,傅筹也不着恼,只是看着漫夭。
漫夭轻轻挣开九皇子的手,不容拒绝道:“老九,你先走吧,回头有空了再来陪我聊天。”
九皇子见她都发话了,便不再说什么,斜眼看傅筹,路过傅筹身边时,他哼哼一声,很不屑的模样,高抬着下巴打着扇子大步离去。
待他们走后,漫夭一言不发,也没看傅筹,就转身径直进了屋。
傅筹跟在她身后,走得极慢,平常四平八稳的步子此刻看上去似乎踏地有些艰难。他进屋之后,屏退了泠儿,就跟漫夭两个人在屋里默然相对。
红木雕花菱格的窗子下,一张楠木精致小圆桌的两头,对坐着二人。
漫夭拿起之前被扔在一旁的书,就当傅筹不存在般的自顾自的看着。傅筹也不打扰她,安静地坐在她对面,一直凝视着她的脸她的眼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身上被尖利的倒钩刺穿脊骨的痛楚似乎轻了一些,但是心里的痛却剧烈的让人难以忍受。
她刚才是要去见宗政无忧么?在她的心里,永远都只有那个男人,一点位置都没给他留。他不禁问自己:他这样苦苦挣扎在两难的境地,到底是为了什么?
离开了那个阴寒的地宫,这外面灼热的阳光为何还是不让人觉得暖。他坐在那里,身上层层冷汗一直在不停地冒,身后有热流涌出,淌过了背脊,将背后深青色的衣裳糊在身上。
漫夭看书看得也不安,隐隐觉察到傅筹今日看她的眼神,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样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也不知道傅筹想要软禁她多久?是等清凉湖刺杀案了结之后吗?不行,这件事,她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不能让别人有证据证明那件事是他们启云国的人做的。而且,萧煞不能出事,萧可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