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接过手机:“哦,这是蓝牙开启的标志。”
“什么牙?”
“蓝牙。”方木耐心地解释道,“两个开启蓝牙的手机可以互相传递文件。”
陆海涛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就像发报机一样?”方木笑了笑:“差不多。”
陆海涛兴奋起来:“大哥,你给我发点东西,我看看好玩不。”
方木有些为难,自己的手机里既没有音乐也没有电影,给他发点什么好呢?忽然,他心里一动,立刻在手机上操作起来。
半分钟后,陆海涛的手机“叮”地一响,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嘴里念道:“来自方木的信息,是否接收?”
“嗯,按接收。”
很快,一个文件传到了陆海涛的手机上,小伙子兴奋得大呼小叫。
打开一瞧,是一张女孩子的照片。“这是谁啊?大哥,是你女儿吗?”
“不是。”方木凑过去问道,“她也姓陆,是不是你们村的?”
“你这么一说,我瞅着倒是挺眼熟的。”陆海涛仔细看了看照片,“不过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哦?你再好好看看。”方木一下子急了,“能不能想起来?”
小伙子又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对不住啊,大哥,实在想不起来。”
方木有些失望,小伙子却热情不减,非要给方木传首歌听听。方木接收了,打开一看,是《两只蝴蝶》,随手就删掉了。
一个多小时后,火车驶入S市
火车站。方木和陆海涛一起下车。小伙子还兀自说个不停。方木无心和他闲聊,只好加快步伐,希望能快点甩开他。刚走到出站口,方木却忽然发现一直在身边萦绕的噪音消失了。回头看时,陆海涛已经不见了踪影。方木正在奇怪,就看见几个农民打扮的人从身边匆匆跑过。来不及多想,方木就被汹涌的人流裹挟着走出了火车站。
方木径直去了距离火车站最近的公安分局,在户籍科查询陆璐的户籍资料,可惜一无所获。看来陆璐并不是S市的常住人口。方木有些失望,但并不灰心,转头去了长途汽车站。
陆海涛曾说对陆璐有点印象,而且两人姓氏相同,这也许不是巧合。方木决定去陆家村碰碰运气。
他在长途汽车站买了一张S市地图,却找不到陆家村的位置。方木捏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要给S市局的人打电话。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越来越不信任别人了。
权衡再三,方木还是上了去龙尾坳乡的长途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后,在山脚下的一条公路边下了车。路边一个卖山货的老者告诉方木陆家村的大致方位,方木看看行将落山的太阳,拔腿便走。
走出半里多地,方木才发现,其实刚才下车的地方已经接近公路的尽头。再往前,都是曲折不平的山路。而有些“路”只是隐藏在山石间的狭窄小径而已。老者告诉方木,这座山叫龙尾山。方木要去的陆家村,就在龙尾山的另一侧。最初,他还能在乱石间依稀辨得方向。然而,随着天色渐暗,周围的景物显得惊人的一致。方木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方木卸下沉重的背包,靠在一块大山石上喘气,心里嘀咕着,也不知这鬼地方有没有狼什么的。正在忐忑之际,却看见不远处的前方似乎有手电光在闪动。方木心头大喜,那里有人!
方木来不及多想,拎起背包就向前跑去。穿过一片密林后,终于在前方的一片开阔地上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原来是一辆厢式货车。两个人影蹲在货车旁,不知在忙些什么。
方木走过去,大声打了个招呼:“嗨!”
这两个人的反应却大大出乎方木的意料,其中一个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另一个显然也受惊不小,转手从地上抄起一件东西,直指方木。
方木也觉得自己有点太冒失了,毕竟这是在荒郊野外,他急忙放慢脚步:“别怕别怕,我没有恶意。”
“你谁啊?”坐在地上的人是个小个子,摸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另一个人始终死死地盯着方木,并没有放松警惕。
“我迷路了。”方木慢慢走近货车,“你们在干什么?”他看看货车敞开的机盖和满地的修车工具,“车坏了?”
“是啊。”小个子一脸懊恼地站起来,“倒霉。”
方木放下背包,挽起袖子:“我瞧瞧。”
方木捣鼓了一阵后,货车又能发动了。小个子颇为惊喜,忙不迭地掏出烟来致谢。方木接过烟,发现是软包的中华,他转头看看另一个人手里始终捏着的大号扳手,笑笑:“干吗啊,兄弟,还当我是坏人呢?”
他尴尬地笑笑,也凑过来吸烟。
小个子很健谈,聊了一会儿,方木已经知道他叫陆三强,拿扳手的叫陆大春,都是陆家村的。陆三强看看方木脚边的背包,问道:“方大哥,你到这儿干吗啊?”
“哦,我是省摄影家协会的,到这儿来拍一些旅游宣传方面的照片,结果三转两转就迷路了。”
“这地方有啥好开发旅游的?”
陆三强最初有些疑惑,随后一拍脑门,“我知道了,你要去的是龙尾洞吧?”
“是啊是啊。”方木忽然想起肖望曾说过S市郊有个天然溶洞,就随口附和。
“那你可走错了。”陆三强哈哈大笑起来,“在山的另一侧呢。”
“哦?那怎么办?”方木装模作样地向远处看看,“前面……离你们陆家村不远了吧?”
陆三强听出了方木的意思,显得有些为难,和陆大春交流了几次眼神后,勉强说道:“这样吧,我带你回我们村,明天一早再送你去龙尾洞——明天一早就走啊。”
方木连连答应,拎起背包就上了货车。
货车在山路间逶迤前行,陆三强开车,方木坐在中间,陆大春坐在最外侧。刚才还说个没完的陆三强此刻却出奇的沉默,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夜色越发深沉,除了前方被车灯照得一片惨白之外,四周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方木感到莫名的心慌,似乎置身于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里。不知不觉中,冷汗已经悄悄地布满了方木的额头。他定定神,一边暗自嘲笑自己的胆小,一边伸手去衣袋里拿烟。刚一动作,陆大春就开口了:“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