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直要昏厥!扑到床上死命地揪着被子,捶打着柔软的枕头哭不出,喊不出,我觉得我就要气绝身亡了,做这么个恶魔的儿媳,真是一个噩梦,从十一年前我姐姐踏入这庄园开始,我们家就陷入了凄惨的噩梦,如今死了的亲人在地下,活着的亲人在天边,我这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
“幽兰……”
朱道枫在外面敲门,“你别太在意,我父亲并没有恶意的,他很喜欢你……”
“滚!”我抓起床头的一本书就朝门砸过去。
“幽兰,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对我父亲有成见,可你早晚要跟我一起生活,那么他是我的父亲,也应该是你的父亲,而且他这次回美国真的是要接你母亲过来的……”
一句话就让我死了般无声无息,又是母亲!
我想不出,如果没有母亲,他们父子还能有什么招能让我留下来,而倘若母亲不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我眼前,这父子俩又会有什么理由来跟我解释,我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母亲有什么意外,我会杀了他们!这么一想,心底的火焰腾地一下又冒了出来,我几乎可以听到火焰在心底燃烧的“吱吱”声,门外朱道枫还在劝慰,我听不进去,目光无力地游离在苍白的天花板,一如我苍白的人生,想画上美丽的图案,却举笔艰难,天知道的,我是爱这个男人的啊,本来单纯的爱,本来想好好地爱,却无端地被他父亲带来的仇恨和屈辱打乱,使这爱变得浑浊不清,如风雨中颤抖的树,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
“先生,老爷说要您明早跟他一起出门。”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什么事,我明天要去公司,就是不去,也要陪幽兰……”朱道枫显得很不耐烦。
管家说:“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朱洪生不知为何也过来了,“秦川的母亲找到了,你明天跟我一起去,三十年,我整整找了他们母子三十年……”
“好,我跟你一起去。”朱道枫答应了。
“怎么,被关在门外了,瞧你这点出息,”朱洪生数落起儿子来,又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言语很不客气,“对女人不能太心软,你就是心软,该狠的时候就得狠,这点你完全没继承我……对付豹子一样的女人,你就得拿出狼的本性,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就拿出猎人的本事,再凶狠的豹子,终究是逃不出猎人的枪口的……”
清晨我醒来得很早,朱道枫像是算准了时间似的,我一醒,他就敲门而入了,注意,没有得到我允许他就进来了。看来他父亲的话对他起了作用,他真把我当豹子了,至于他是以狼还是以猎人的姿态来对付我,我就不知道了。
“你又害我一夜没睡。”他拿着个手机坐到床边,拢了拢我额头的乱发,看他的眼睛果然是红着的,神色疲惫不堪,“怎么老这样呢,我们得尽快搬出去……”
其实我也没睡好,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什么话也不想说。
“幽兰,别理会我父亲的态度好不好?感情是我跟你的事,没人可以破坏的,他是我的父亲,他也希望我们在一起……”
我打了个冷颤,他父亲昨晚说的“你温柔善良的母亲落入我的手中,而你又落入我儿子的手中,简直是天赐良缘”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我屈辱得咬着嘴唇,心里恨……
“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还要跟父亲一起去见秦川,”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管家,朱道枫叫她进来,“我走后幽兰小姐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知道吗?”
“我会的,先生。”管家一边应着,一边端着杯牛奶放到了床头。
朱道枫在我脸颊轻轻一吻,又交代管家几句就出去了。没一会儿,窗外就传来汽车的发动声。我翻身过来,吓一跳,管家直直地站在床边,像个女巫似的盯着我一动不动。
“你干什么?怎么还不走?”我坐起来逼视着她。
“小姐,请您趁热喝了牛奶,”管家纹丝不动,双手放在腰间,非常有教养地朝我欠欠身子,装得很谦卑,“您听到了的,先生吩咐过,要我好好照顾你……”
“是吗?那你准备怎么招呼我呢?”我冷笑道,“是不是又去放条狗来……”
“幽兰小姐,请趁热喝牛奶,凉了就不好喝了。”管家还是不动声色。
“我不敢喝,我怕你在里面下毒。”我存心跟她过不去。
我真是惊讶,管家果然是管家,训练有素,我这么气她,她居然还是保持着优雅的身姿不变,站在我面前像一株修剪得体的树,是那种生长在墓地的阴森的树,隔着两米的距离,都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她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幽兰小姐,如果我真下了毒,您敢喝吗?”老妖婆竟然冲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