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战小队离开后不久,物资部就立刻又送了一批物资过来。之前那位正直的审神者也跟了过来,向戊离旁敲侧击有关于作战小队队长的事,但也只能在戊离面无表情的冷漠中一无所获的离开。

三日月宗近从大广间内走出来时,戊离正拿着物资清单核对物品,对他的靠近没有任何反应。

“三日月,这是新送来的花草种子,具体的工作安排去向歌仙询问。”戊离面色平淡的将袋子递了过去。

三日月宗近仔细看了看戊离,确定他真的没有任何疑问,笑着问道:“戊离君,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比如……我去做了什么。”三日月宗近歪了歪头,头上的发饰随之轻晃:“戊离君很清楚我刚刚离开了本丸吧。”

戊离抬眸瞥了眼笑吟吟的付丧神,无所谓的转回视线:“多数人们具有先入为主的傲慢特性,喜欢以出身和履历来判断他人,而不相信眼睛。世家出身是天之骄子,垃圾场里是杀/人/犯。三日月,那种人没有理会的必要。见多了你就会发现,他们并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即便知道自己的去向瞒不过戊离,但三日月宗近还是因戊离的回答而惊讶的挑了挑眉。

同时,也在心里生出了另外的猜测——或许,自己的这位新审神者曾碰到过以出身判断他人的人?更或者,戊离君很可能因出身而感受过他人的傲慢?

三日月宗近笑得眼眸弯弯。

真相会是什么呢?啊呀真是让老爷爷好奇呢。

但戊离没有在意三日月宗近落在自己身上的探究视线。

他的注意力,被物资里的一张棋盘吸引住了。

【小离,为什么不喜欢围棋呢?】

墨绿色半长发的男人正坐在棋盘前,苦恼的向躲在不远处的少年问道:【教小离的书和剑术,小离都学得很快,让小离尝试厨艺,小离也很听话。为什么唯独抗拒围棋呢?】

少年咀嚼干粮的动作顿住,两颊塞得鼓鼓的抬头看向男人,面无表情道:【老师,围棋必须遵守规则。我不喜欢。】

男人无奈又温和的叹了口气,冲少年招了招手:【秩序是另一种乐趣,没有尝试遵守过,小离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

少年的反应是迅速将干粮塞进嘴里,然后捞过旁边的长刀迅捷跑走:【我以后会学的老师。但我还有任务,先走了。】

……

可是后来,即便他想学,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戊离神色怔仲的缓缓收回伸向棋盘的手掌,紧握成拳。

“戊离君,戊离君?”

三日月宗近的呼唤将戊离飘远的注意力拉回:“在想什么?棋盘吗,戊离君是对围棋有兴趣吗?”

戊离愣愣的没有回答,片刻后,才从喉咙间挤出一个单音:“嗯。”

他的嗓音沙哑:“三日月,会下围棋吗。”

三日月宗近愣了愣。

戊离半垂着头,墨色的长发滑落肩膀,掩盖住了他的表情:“教教我吧。”

三日月宗近眉眼含笑如新月,没有追问:“好。”

……

大广间作为可以容纳上百人、承担着会议聚餐等功能的宽阔大厅,并不适合日常居住。

三日月宗近也终于做出了决定,搬离大广间,选择了一楼离戊离的书房最远的房间作为自己的住处。

鹤丸国永在三日月宗近彻底离开大广间后,也将住所从前厅的房梁上,搬到了一楼戊离书房旁边的空屋——鹤球总是会睡着睡着就从房梁上“啪叽”掉在地上,即便鹤丸国永警惕性再高,每次入睡前再仔细的将鹤球放在怀里也没有效果。

每次鹤丸国永醒来,都要面对一摊哭唧唧又哄不好的鹤饼,也是很头痛了。

“平安时期的老爷爷睡大广间,也不怕腿脚冻出问题。”

要不是为了防备三日月宗近,鹤丸国永也不必一直守在便于行动和侦查的房梁上。因此,顶着鹤球搬到新房间时,鹤丸国永看着向反方向走去的三日月宗近,语气断然说不上好:“这次选走廊最尽头的房间,老爷爷就不怕中风吗。”

三日月宗近笑着把鹤丸国永的讽刺当成了关心,道:“年轻人太活泼,老爷爷睡眠浅,还是离得远些好。”

戊离对付丧神之间的暗流涌动并不关心,每日都按时在三日月宗近那里接受围棋的教学。

但三日月宗近却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同意教戊离学围棋:“戊离君,也许你在其他方面更有天赋呢。”

戊离就当自己听不出三日月宗近委婉的劝退,面无表情的落下一子。

三日月宗近低头看了眼棋盘,面色一言难尽:……戊离君又把自己困死了。怎么做到的?

付丧神叹了口气,将棋盘推到一边:“戊离君,不擅长的东西可以不必这么执着。从前有一任审神者,就是因为太执着于提高力量而被老爷爷我杀死了哦。”

戊离对三日月宗近平淡说出的恐怖过去漠不关心,眼都没抬的将棋盘重新拖了回来:“哦。”

“再来一局。”

三日月宗近:…………

·

咒术高专的公共休息室内,弥漫着咖啡的香气。

刚结束任务回来的咒术师疲惫的摘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眉眼。

金发用发胶仔细打理过,一丝不乱的整齐梳着三七分缝的发型。笔挺的白色西装搭配蓝色衬衫,比起咒术师,他看上去更像是出入投行的金融精英——只有豹纹斑点的黄色领带,打破了一丝严肃的精英感。

“哟!七海。”白发眼罩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笑着抬手和他打着招呼:“任务怎么样?顺利吗?”

七海建人对五条悟的突然出现并不惊讶。

他习以为常的忽略掉这位不靠谱的学长,端起面前桌上的咖啡轻啜,入口醇香浓厚的味道微微柔和了他的表情。

然后他抖开报纸,将五条悟那张脸隔绝在视线之外。

“诶——?七海对亲爱的学长这么冷淡的吗?学长好伤心啊。”五条悟抬手压下可恶的报纸,故作被伤害到的样子:“所以为了安慰被伤害的学长,七海陪我一起去出差怎么样?”

“不。”七海建人从五条悟手中抽回报纸,神色平静:“我拒绝加班。”

“那你要错过有趣的事情了哟。”五条悟手撑着脸,歪着头锲而不舍的诱惑道:“出差要见的对象和七海你一定很有共同话题,亏我还期待了一下你们见面时的场景呢,真的不满足一下学长的好奇心吗?”

七海建人不为所动。

“七~海~海~~”五条悟猛地将头从报纸下面钻过去,让七海建人整个视野里全是自己突然出现的脸:“对方是个很有趣的人哦,可惜马上就要坏掉了。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去—救—一—下—吗—”

七海建人合上狭长的眼眸,选择闭目养神。

五条悟双手插兜的直起身,假装自己好遗憾的“啧啧啧”,然后迈开长腿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七海建人缓缓睁开了眼。

“真的不去吗!你别后悔哦~”五条悟突然回身,手脚并用的用奇怪的姿势指着七海建人。

“……”

七海建人平静的将视线从五条悟故作可爱的笑脸上挪开:“不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