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樱和玄清上仙出了抱朴山庄,山脚却是有个少年正牵着马在等候。他头发半披半束,身着薛家统一的白袍披风,腰间悬剑,一看便是抱朴山庄的弟子。
见二人出来之后,说明是薛恒怕二人在秦口郡的地界出什么事,吩咐他把二人平安送出城。
玄清看了一眼来人脸生,问道:“那日同我比试武功的弟子,你可认得?”
弟子顿了一下道:“那是大师兄,自然认得。”
“他都打不过我,薛恒又何必让你来保护我们?”
弟子有些尴尬地讪笑了一下:“多个人总归是更加保险……”
“你就自己在这城中逛一圈,等到天色黑了便自己回去,和薛恒说已经把我们平安送走便好。清姑娘武功高强,我们不会有什么事的。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绝不会叫薛恒知道,更不会怪在你的头上。”白樱耐心同他讲。
少年赶忙摇摇头:“那可不行,少爷吩咐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偷懒,否则、否则是要挨罚的……”
白樱忍不住皱了皱眉,薛恒那般好脾气,怎么看也不像会是因为这点事处罚弟子的。
玄清还欲赶他走,白樱看了一眼这个憋红脸的少年,最终却还是心中有些不忍,拉了拉玄清上仙的衣袖小声道:“算了吧清姐姐,他想跟就让他跟着吧,反正不出两日我们便能走出这秦口郡了。”
玄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在原地有些忸怩的少年,也不再反驳,只是从他手中接过牵马的缰绳,兀自把白樱抱到了马上。
她们出来的时辰是晌午,白樱只是吃了两个奶黄包,跑了一中午早已饿了,虽是还不到酉时,三人却都下马,在路边找了一间茶馆准备随意吃碗阳春面。
那弟子一听说要吃饭了,脸上的喜悦之情一闪而过,白樱忍不住偷偷腹诽了一下,这人好像比自己还爱吃。
一进茶馆就发现正中央有一张说书的台子,可能恰逢一场书说完,三五茶客正在结伴往外走,剩下的几桌仍在边喝茶边高谈阔论着方才的内容。看到抱朴山庄的人进来,先是有人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而后又有几个壮汉像是故意挑衅般扯着嗓门道:
“施凌云堂堂江湖第一美人,那么多豪杰拜倒在石榴裙下都未曾动心,偏偏自己的女儿没见过男人是的,做出这般惊天动地的丑事……”
眼见那弟子已经握紧了双拳,大汉旁边的人赶紧用一根香蕉堵住了他的嘴。那人也就是耍耍嘴皮子,看到抱朴山庄的弟子像是真要动怒,便也顺势噤了声。
梁月萧?
玄清将少年的反应不动声色的收入眼底,叫了两碗阳春面,又加了两颗鸡蛋丸子,茶馆动作麻利,不一会儿便招呼她们面好了。
白樱正要起身去端,少年便道:“姑娘且坐着,我去端来便是。”
白樱也没推辞,等到他将两碗面都端了回来,又夹了些小菜,搓搓双手正要大快朵颐时,玄清突然伸出手将白樱面前的面同弟子的换了个位置:“你最近有些胖了,吃小碗便好。”
弟子:?
白樱:?
玄清上仙嫌我胖了?!
玄清上仙歉我吃的多了?!
正要快乐吃面的白樱如闻天雷般,赶忙放下筷子摸着自己的腰间,完全没有注意到玄清眼底闪过的那丝不着痕迹的笑意。
悻悻地接过小碗,刚刚生无可恋地吃了两口,却见对面的少年却是不动筷子了,白樱啧啧嘴:“你怎么也不吃啊,不是方才就饿了么?怎么,也有人嫌弃你胖了?”
少年有些尴尬地摆摆手:“我、我……我不大喜欢吃荸荠菜。”正是先前白樱一股脑倒进碗里的。
“哎呀这有什么”白樱迅速地拿起一双未用过的筷子,三下五除二地将他碗里的荸荠菜都挑了出去:“这不就行了,吃吧。”
不能让她一个人胖!更不能让她成为饭桌上唯一一个动筷子的人!
“这、这……”见他还在犹豫,玄清上仙瞥了他一眼,开玩笑道:“怎么这般戒备,难不成还怕这面中有毒?”
“当、当然不会……”少年赶忙拉高声音否认,似是有些紧张,拿起一旁的醋往碗里倒时竟是一个没刹住,把整个醋壶连着盖儿都倒进了面中。
“哎呀,这、这醋壶怎么这么滑!”少年一边擦拭一边抱怨。
眼见好好一碗面阳春面变了色,白樱看着都感觉口中发酸。
真是浪费。
不再看这个笨手笨脚的弟子,又给他重新要了一碗吃完这才继续上路。
出门已经是天色将晚,想她们第一日来秦口郡的时候也是一个傍晚,那是薛家名声盛隆,整个镇子上都在谈论着“易器会”的玄妙,短短几日,却是家丑外扬,一度沦为百姓口中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可真是……
白樱猛然想起半月前,就是因为自己“乌鸦嘴”,薛家就丢了含雪杯,赶忙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兀自评价了。
这几日她胸口疼痛又有些加重,其实不用玄清上仙着急,白樱自己也想赶紧回到混元山去找出原因。虽然同玄清上仙在凡间的日子很快活,可是还是身体最重要,倘若她中的是什么伤精毁灵的暗器……
白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旁玄清感觉到她的颤抖,问:“冷了?”
“不是。”
“那是怎么了?”
白樱嘟嘟嘴:“清姐姐说我胖,我身上的肉肉不高兴了,便自己抖了一下。”
玄清不禁莞尔,一旁的少年听到冷了两个字,一边走到白樱身边一边大嗓门道:“白姑娘,你把我的披风披上吧,你穿得太少了。”说着便要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往白樱身上披。
“唉……”白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已经将身上的披风在自己面前一挥,宽大的布匹带起来一道劲风,瞬间挡住了面前的视线。
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裹挟进了披风里,白樱正在想是不是自己眼花,只见电光火石之间,玄清上仙竟是从他手中夺过了披风,一个转身将披风又重新重重地盖回了少年的身上,皮笑肉不笑地道:“还是你自己穿吧。来,我帮着系上。”
说着便一个快步绕到少年身后,双手将绳子从他脖子前绕过,边用力勒边在他耳边问:“系在此处行吗?”
少年顿时被勒的脸上通红,猛咳了两声从喉咙间挤出两个字:“紧、太紧……”
“太紧是么?那便松些。”说着手上又是紧紧地使了一道力气。
少年被她拉得喘不过气,眼见就要翻白眼时玄清这才松开:“还是你自己来吧。”
少年如蒙大赦,猛地抱着披风蹲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白樱一直站在前面,根本看不清玄清上仙手上的动作,却是诧异玄清上仙怎么能主动给别人系披风了?这不是自己独有的优待么?
不满地看了一眼这个弟子,皱着眉头有些嗔怪着问道:“清姐姐,你为什么不让他将披风给我啊?”
玄清看了一眼这个到此时还不明真相的小傻瓜,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因为他太瘦了,想必是比你更怕冷一些。”
“……”
“玄清上仙!从现在起,我一炷香之内都不要理你了!”白樱一连受到两次暴击,顿时怒从心起,重重地跺着脚上了马。
玄清也未解释,只是笑了笑一同跟了上去。三人走了一会儿,白樱觉得这路有些不对,不是她认得路,而是她记得先前出城的那条路上有着各式各样的小摊,如今才刚刚傍晚,怎么一个都没有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白樱带着音调呜呜了一堆。
玄清声音中带了笑意:“出城。”
“呜呜呜呜呜呜??”
“嗯,能听懂。”
白樱彻底傻眼,她方才呜呜的两句正是问她们要去哪、“这你都能听懂?”,再也憋不住:“可是清姐姐,这条路好像不是咱们之前走的那条啊?”
在前头带路的弟子转头道:“姑娘们先前走的那条可能是有些绕的那条,我带姑娘们走的这条更近一些。”
可是不是说出从东门出城的只有一条路么?
白樱觉得有些奇怪,想要说什么,却被玄清上仙暗暗地捏了捏手,当下会意不再多言。
二人随着这弟子一同往前走,天色越来越暗,也难以辨认是走到了什么地方,只感觉像是进了一片林子,两边的高树蓊蓊郁郁,若不是月光照着,属实是有些阴森森的。
三人一路无言,等到听到了一阵微弱的流水声时,先前一直在前头带路的弟子忽然急急地勒住马头,马儿吃痛,两只前蹄扬起,大声嘶鸣的同时玄清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从那少年的背后一拽,便将他整个人仰翻着拉到在地。
白樱也跟着跳下马背,没等他开始喊叫便先捏了个禁言术,二人把一脸惊恐的人拉到一颗树边,白樱这才解了他的禁言术,拍了拍双手:“说,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杀手不要面子的吗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