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她逆生长了!

作者:二千四

有一瞬,邱蝉心跳骤停,杳姝教她的幻术犯忘得一干二净。她正要呼救,却发现脚踝一松。她连忙握紧茶篓,忙不迭地冲下山去。

仙女宗成了遥遥领先的第一。

夏嬷嬷气得满脸发白,转身就走。她的护工们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谁知排最末尾的小护工突然折返,冲到杳姝面前:

“门主!!!!”

杳姝:?

对方星星眼地一合掌:“您的门派还缺人吗?每天打扫,帮您买麓鱼,鞍前马后,还能料理老人的那种!”

“……小榄!”

夏嬷嬷站在原地,险些七窍生烟。她苦心教导多年的护工,居然就墙头草了?

护工开了这头,后排观战的女修也忙不迭冲过来,七嘴八舌:“奶奶,不,门主,你看我怎么样?以前玄天来的道士说我根骨奇佳咧!”

“门主看看我,我已经要结丹了!是白云宗大弟子来着!”

“门主,我……”

眼看场面即将失控,宗主终于款步走来。她冷声挥斥了女修,将杳姝拉到一边:

“杳奶奶啊。”她娇媚一笑,“这小门派之间,还要讲究一个平衡。”

杳姝道:“我明白……”

宗主忽伸纤纤玉手,挡在她嘴前。

“但我都能理解!”她笑得端庄又和善,“其实我也有个不情之请,奶奶,能教我侍女幻术么?”

杳姝:?

“茱萸今年欠的灵石,全给你免了!”

杳姝:……

.

杳姝挤到茱萸宗人身边,已是半个时辰后。邱蝉最惨,脚上全是伤疤,已肿成一个馒头。她不住弹对方脑袋,语气不善:“怎这样逞能?”

“我,我见了妖怪!”

她嘴翕动着,语序错乱地描述。杳姝见状,命人上山搜查。

邱蝉还浸在绿眼睛的恐怖画面里,但瞥见从杳姝身后经过的青浔,她即刻大嚷,“我邱二妞是农村出来的,皮糙肉厚,这点可不算什么!”

杳姝叹了口气。

她们将采的茶叶堆在山脚下的仓库里。等马锅头来收割换钱。

杳姝数了数荷包,道:“辛苦各位,晚上我在神筵楼设宴请客。”

神筵楼是仙乡最豪华的酒楼,就开在仙市正中。其装潢参考玄天都流行的‘神筵风’,楼里处处云雾飘荡,雕梁画栋。墙上壁画,还有会浮动的仙人群宴图。

杳姝端坐主位,终于尝到仙乡的麻辣麓鱼。

鱼肉鲜嫩少刺,用姜葱去了腥。上面撒一盆小米椒,店家说那是他们秋季去后山摘的。稻米饭里加了肃州的黄粟米,再配上井水镇过的青梅酒,回味无穷。

一顿饭后,众人微醺。

女修们左拥右抱几个唇红齿白的小倌儿,自然讲起了男人。杳姝倒觉得新奇,她从小就不合群,身边除了爹娘就是宋谨。这还是头一回,她有机会和那么多姑娘坐在一起谈天。

尽管,寡言的她倾向于保持沉默。

邱蝉心大,早已沉浸在食物中。轮到她时,她无所谓地耸肩:

“我老家在凡间,父母都是农家人,女人连桌都不能上。偶尔吃肉,两只大鸡腿永远是我弟的……后来凡间闹蝗灾饥荒,他们就将我卖了……”

见杳姝晦涩的目光,邱蝉反倒没心没肺地笑,鸡腿吃得喷香:“门主别担心,我可早不在意了。”

讲完一圈,众人将目光放在杳姝身上。

杳姝连喝三杯,有些微醺。她不禁想起自己在玄天仙阙上的三百年。

“你们不知道,这玄天的大仙个个自私……”

刚起话头,她家鸽子精冲进来,扑棱着翅膀,猛啄盘里的麓鱼。

杳姝将她从花椒汤里捞出来,解开爪子上的纸条。

她神色一敛:“不好!”

“放茶的仓库出事了!”

说着,杳姝抓起飞剑,从窗口跃了出去。

而她不晓得,神筵二楼。靠窗雅座里浮云卫们正在小酌。

青浔望着天边闪过的一道青虹,嘭地一拍桌案,拿剑蹿了出去:

“内门剑法!”

“此处果真有玄天弟子!”

.

杳姝赶到仓库的时候,仙女宗主、傅昭、还有不少门主已经赶到。茶仓大开。原本堆积如山、此起彼伏的茶叶消失了大半。

“怎么回事?”

“守门的小姑娘听见异动,就来看了看。不想到窗口被撬开,今儿采的茶叶消失了大半。”

茶叶可是仙女宗的主要灵石来源。若无法按时交货,对仙女宗下个季度的打击是灾难性的,也会损害仙女宗的信誉。此刻,所有门主都满脸肃容。

“谁这样缺德!”匆匆赶来的夏嬷嬷一看情况,险些跌倒。

杳姝瞥她一眼:“当务之急,是找找贼人的蛛丝马迹。”

话音未落,天际现一道青虹。下一秒,青浔携逼人威压出现在众人面前,周身弥漫着仙阙的极寒气。

瞄见杳姝后,他大步走来,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什么?”

他冷哼一声:“是你吧,方才用了玄……”天宗的内门功法。

杳姝下意识绷紧。

她方才心急,确实用了浮云剑法。思及此,她另一只手,倏地握紧背后的剑。

……

正僵持间,却听见傅昭淡淡道:“浮云道长,何必为难一个老太太。请随我来。”

不可一世的贵公子冷哼一声,居然乖乖跟了上去。

两人踱到仓库后方。傅昭轻轻挥袖,青浔蓦地浑身松解。他转瞬拔剑:“你是谁!”

不动声色间,像纸影戏般摆布他这个玄天内门弟子,绝不可能只有结丹后期!

傅昭笑了笑,发丝温柔地拂过鼻尖。

他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认识么?方才御剑的是我。”

令牌上雕浮云纹路,中有一白玉雕就的翩翩舞女,正冲他展开妖冶笑容。

青浔瞳孔猛烈收缩。

“神筵台!?”

“你,你是……”

青浔屏住呼吸,端详眼前男人。下一瞬,他就地跪下,嘴唇微颤。

他有了一个猜测。

还是孩童时,父亲曾带他前往神筵台,庆祝老祖寿宴。一路上,玄天都张灯结彩,街边的孩子撒着肮脏的脚丫飞奔,口中念念有词:“…芳心渐摇,迤逦玄都繁丽。忠臣子胥,预知道为邦祟。谏言先启。愿勿容其至。周亡褒姒。商倾妲己。”①

醉酒散修当街指着远处耸入云霄的神筵台,破口大骂:“流云发,三千丝白。弄臣儿,神筵台乱呐——”

几瞬间,落魄散修即被值守的浮云卫拖走。

隔着云軿车的帘子,小青浔瑟缩一下。他惊恐抬首,看见父亲额上青筋暴起,拳捏紧成紫红。

这一幕长久停留在他的记忆中。

此人的传闻总与玄天老祖联系一起。有人说他温和良善,亦有人说他霍乱仙盟,心如蛇蝎,是千年难出的蓝颜祸水。而此刻,旧日诗篇与眼前温和无害的男子重叠了。

青浔翕动着唇,忽觉这七月天凉得难忍。

“弄……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