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南多看似只是把以诺双手反剪身后,实际却用了点巧劲。

以诺只觉得自己两只手臂都快被拧成了麻花,肌肉筋骨都扭曲了,凄声惨叫着要报警。

可在旁观者眼里这一幕却很滑稽。

“这个雄虫怎么回事,刚刚居然要打前台。”

“只是剪住手就叫成这个样子,装的吧?”

“不过动手的这雌虫胆子也好大,不怕惹上麻烦吗……”

以诺刚刚趾高气扬耍威风的样子大家看得一清二楚,任由他扯着嗓子嚎叫,竟没有一个替以诺报警。

以诺自己也很懵。

他一直生活在首都星系,这里是王国贵族雄虫密度最高的地方,任何涉及伤害雄虫的案件都会被严肃对待。

拿‘向警方反应有雌虫攻击雄虫’做幌子恐吓雌虫的事,以诺做过很多次。

从前百试百灵的招数,为什么不管用了?

以诺不知道的是,第三星区远离王国中心,这边生活的都是些平民雄虫,政策相对首都星系要宽和许多,雌雄间的地位差距也相对较小。

民风如此,明摆着又是以诺挑衅攻击在先,当然不会有虫族替他出头,相反眼神里都带着鄙夷。

大厅的动静通过通讯器传到了套间内,以诺的喊叫清晰可辨。

“我要报警,有雌虫伤害雄虫!你这个下贱的雌虫,我要……”

然后费尔南多的声音响起:“给我闭嘴,臭虫!”

阿斯塔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费尔南多和以诺起了冲突?

阿斯塔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对德蒙说:“我下去看看。”

德蒙拉住他:“我和你一起。”

费尔南多是为了给他取戒指才出门的,现在遇到麻烦,德蒙不能不管。

阿斯塔摇头道:“德蒙,你身份特殊,最好不要出面。”

德蒙正要说什么,一旁的弗朗西斯科出声了:“德蒙阁下,阿斯塔准将说的对,你现在不宜暴露在公众面前。”

德蒙皱起眉头,看向弗朗西斯科。

弗朗西斯科接着道:“阿斯塔准将也不适合出面,以诺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找准将,现在下楼岂不是顺遂了以诺的心意?”

阿斯塔冷静下来后意识到了什么,他问:“你打算怎么做?”

弗朗西斯科微微一笑:“当然是交给警察来处理,以诺·帕特里克意图骚扰德蒙公爵的警卫长,就得付出代价。”

德蒙一愣,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警卫长?

弗朗西斯科的视线转到阿斯塔身上,意味深长的停留了几秒。

行吧,这下大家都懂了。

弗朗西斯科来奎亚7之前就疏通好了关系,德蒙身份确认后,他直接联络奎亚7行星总督,抽调了一小队军雌,在酒店周围便装潜伏保护德蒙的安全,并加强这一片的警力。

现在看来自己很有先见之明,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当一队警察进入大厅时,以诺宛如看到了救星,挣扎呼救:“警察,警察!这个该死的雌虫袭击了我!”

大厅里的住客纷纷散开让路,前台雌虫忙上前试图解释:“先生,事情不是这样的……”

费尔南多见有警察过来,就放开了以诺。

以诺则还在扯大呼小叫:“我的手臂断了,你这变态的暴徒,居然敢伤害雄虫!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领头的警官问道:“谁是以诺·帕特里克?”

以诺忙道:“是我。”

说着还得意洋洋的瞥向费尔南多。

费尔南多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跳。

警官打量了以诺两眼:“跟我们走一趟吧,帕特里克先生。”

说着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的雌虫警察果断上来拷住了以诺的双手。

以诺呆住了,他不服气的喊道:“该死的,你难道不应该给那个雌虫暴徒上手铐吗?”

警官却和费尔南多握手,笑容满面:“我是负责白沙区治安巡逻的约克,感谢你协助警方逮捕了骚扰犯。”

然后靠近费尔南多低声说了一句:“替我向公爵阁下问好。”

费尔南多心思急转,同样笑道:“我只是尽了一个联合王国公民该尽的义务。”然后压低声音,“我会把您的问候转达给公爵。”

约克警官拍拍费尔南多的肩膀,转身就换了副面孔,吩咐手下:“把嫌疑犯带回去拘押。”

两个健壮的警察一左一右架起以诺,把还在喋喋不休叫骂的雄虫拖走了。

等他们走远,酒店前台向费尔南多道谢:“谢谢您帮我解围,先生。”

费尔南多副官摆摆手,若有所思。

等回到套间,费尔南多第一时间把以诺的事情说给了阿斯塔。

阿斯塔道:“以诺是来找我的,但我并没和他有过什么联系,更没给过他我的地址。”

阿斯塔眉头紧锁,他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以诺的事情,证实了安托森老师的猜测,以诺的背后肯定另有其他势力。

德蒙轻轻握住了阿斯塔的手,这一刻他隐隐意识到,如果要保护阿斯塔,自己或许得变得更强大、更有权力才是。

就好比弗朗斯西科,刚刚只是发了一条通讯信息,就解决了费尔南多的麻烦。

虽然德蒙清楚,弗朗西斯科也不过借了自己公爵身份的势,才轻而易举做到这一切。

但如果没有弗朗西斯科,德蒙恐怕不能第一时间联系上警方。

如果空有一个尊贵的头衔,却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一无所知,恐怕以后被身边手下架空糊弄了还察觉不到。

德蒙看向弗朗西斯科,这个贵族出身的雄虫无疑是个学习的好对象。

弗朗西斯科被德蒙看得直发毛。

阿斯塔拯救了他,他对德蒙说:“我去一趟书房。”

德蒙收回视线,却没有第一时间撒手。

他依然攥着阿斯塔的手,望着他沉郁的灰蓝色眸子,问道:“你还好吗?”

阿斯塔下意识想要掩饰过去,但当注意到德蒙担忧的神情时,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他答应过德蒙,不会压抑心事,隐瞒秘密。

他的德蒙,希望能得到他的信任。

阿斯塔沉默片刻,说:“不太好。”

德蒙另一只手抚摸上阿斯塔的脸颊,金发军雌任由他触碰,脸上少了温柔,更多的是灰败。

费尔南多轻轻拉了下弗朗西斯科的胳膊,冲他使眼色。

弗朗西斯科很懂的起身离开,把客厅的空间让给阿斯塔和德蒙。

他们一走,德蒙就轻声发问:“又想起那些事情了?”

他曾进入阿斯塔的梦境,看到了阿斯塔被以诺日常毒打侮辱。

以及……阿斯塔的死亡。

德蒙本身就有预知部分未来的天赋技能,他隐隐猜到,这或许是阿斯塔曾经历过的一种命运走向。

梦中他是旁观者,连和阿斯塔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救他。

阿斯塔微微点了下头,他看上去压抑极了,沙金色的发似乎都失去了光泽。

德蒙亲了亲他的脸颊,承诺道:“那不会再发生了,阿斯塔,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帮阿斯塔把额前的发丝撩到耳后:“我们回卧室,你躺下睡一会儿,好吗?我陪着你。”

阿斯塔终于有了反应,他抬头看着德蒙,眼神是德蒙曾见过的茫然空洞。

德蒙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抽痛:“去睡一觉吧,醒来就好了。”

阿斯塔站起身往卧室走,脚步有些虚浮。

德蒙怕他失神摔倒,伸手扶住对方的胳膊,努力用自己纤瘦的身躯撑住他的天使。

等回到卧室,这次轮到德蒙来照顾阿斯塔了。

阿斯塔精神越发不振,始终恍恍惚惚的,德蒙帮他脱掉了鞋子和外衣,掀开被子让阿斯塔躺进去。

然后也踢掉了自己脚上的鞋,躺到阿斯塔的身边。

德蒙蠕动身体,伸手揽住阿斯塔的肩膀,凝望着他的眼睛问:“阿斯塔,我可以吻你吗?”

他们靠得那么近,德蒙半长的黑色卷发和阿斯塔的金发混在一起。

阿斯塔迟钝的眨了下眼睛,他现在的思维很乱,虽然听到了德蒙的话,却不能很快的理解。

德蒙没等到回复,自顾自道:“那我就当你默许了。”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信息素,蜜糖的甜味在卧室弥散开。

对于阿斯塔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安慰剂。

伴随而来的还有德蒙的吻,小雄子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嘴唇。

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就是细碎的啄吻、摩挲,毕竟他们都是彼此的第一个。

也会是彼此的唯一。

等阿斯塔终于肯给出回应,德蒙却向后躲了躲。

看着军雌有些委屈的灰蓝眼眸,德蒙轻声道:“阿斯塔,今天你选择把真实的想法告诉我,这让我很开心。”

“当然,”德蒙继续说,“如果你选择隐瞒,我会有些失望,但没关系,那证明我做的还不够好,不足以让你信任我。”

他郑重的承诺:“我会努力成长,直到足够为你遮蔽一切风雨。这或许有点难,还需要很多时间,我能做的承诺,也不过是一句绝不停下脚步。”

德蒙又在阿斯塔嘴角落下一吻:“你愿意等我的,对吧?”

他的脸蛋儿还带着稚嫩,语气却坚定无比。

半晌,阿斯塔沙哑的嗓音响起:

“当然。”

在德蒙的安抚下,阿斯塔很快沉沉睡去。

他无声下床,走出卧室,弗朗西斯科正在客厅整理什么东西。

德蒙开口道:“帮我一个忙,我要以诺的一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