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慈元殿
宋高宗与吴皇后满脸笑颜的喝过夏明月与赵元永递过的茶,两人面上皆是喜色
秦势已去,如今朝中大权又回到宋高宗的手上,多年心中压抑之气,一息之间全部烟消云散,人也是精神焕发,变的神采奕奕起来...
“父皇,儿臣有事想与父皇商讨”赵元永想起昨夜收到的消息,双眼略了些忧色
吴皇后见状起身,说道:
“明月,本宫中庭院的花草,现在花的正盛,陪予去逛逛。”
夏明月点头,两人出了殿..
“昨夜,儿臣得了潜入北方的探子回报,说是金人已经开始大修汴京,征调兵马聚于关陕,游骑千数来探虚实,应是有南侵之意。”赵元永从袖中拿出书信交予宋高宗
宋高宗草草略过,脸色沉沉,未想秦桧之死,竟真让金真的感觉绍兴和议不牢,今是在朝中张浚又提及与金国开战之事,怕是刚刚平定下来的局势又要动荡起来。
“琮儿,有何想法?”宋高宗问道
赵元永拱手正色直言:
“儿臣,觉今日张大人在朝提议之事,父皇应慎重考虑,绍兴和议当时只为缓兵之计,如今金国毫无盟约之信意欲出兵,儿臣觉可以一战,收复北方失地解救大宋百姓。”
宋高宗知赵元永一向主战,但从未像今日这般态度清晰,他深深的看着这前几月为自己筹谋除去秦势的养子,六岁进入皇宫便懂礼对自己之言极为听从,如今已是懂得运筹帷幄可以把控时局之人了,他收了目光,冷声道:
“好了,朕心中有数了!”
赵元永见宋高宗对战事态度,如同秦桧在时没有一丝改变,想到北方百姓被金国压榨之苦,心中一时焦急
“父皇,儿臣请命亲自领兵...”
宋高宗起身冷着脸也未看赵元永,往殿外边走边说:
“好了,朕还有政事处理,此事往后再议,你正值新婚,既请过安了,便赶快回去吧!”
赵元永缓缓起身,满眼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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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元殿的庭院种满了各州收集而来异花异树,各自绽放,娇艳夺目,吴皇后往年因夏季炎热,身上容易出汗味道太明显,很少逛园子,不过接受了张彦仁的手术根除了那腋下隐疾,也再无这些顾虑。
“明月,往后你便是予的儿媳,以后要常常入宫来陪予说说话。”吴皇后一脸和煦的地说道。
“现在娘娘是明月的婆婆,儿媳若是在府中遇到什么难事,也是要进宫来请教娘娘指点。!”夏明月语气已比从前放松了许多,手挽住吴皇后的胳膊。
吴皇后见夏明月说话语气如同女儿一般,也感窝心,自己一直未有子嗣,虽说抚育了赵伯玖,但也是照顾些衣食起居,未有贴心之感,等赵伯玖大些出阁立府之后,更是把她当成刺探官家口风的工具,感觉与赵伯玖幼时积累的那些感情,也随着每次的利用消失尽殆了...
夏明月虽说是平民之女,不但聪慧懂事又能洞查自己心思脸色,吴皇后自是喜欢。
“虽说我这隐疾好了,但那精油香皂可要继续送到宫中,现在予可是少不了这些东西。”吴皇后拍了拍夏明月的手说到。
“提起这皂,还有些事要与母后商量,母后我们去前面坐吧!”夏明月指了指前面的凉亭。
两人在凉亭里坐下,宫人上了茶水点心。
“你现在贵为普安王妃,还有何事解决不了要找予商量!”皇后笑问
“母后,前几月殿下安置了一些外州流窜到临安的饥民在城外的庄子,足有上百人,母后也知殿下的俸银也就刚刚够王府的开销,一下子要养这么多人,实是吃力。”夏明月缓缓说出云居山饥民之事
吴皇后面露惊讶之色,说道:“琮儿倒是冲动,上百人每日要吃掉多少粮食,回头予与官家提提此事,拔些银子下去。”
夏明月忽觉窝心,忙回道“多谢母后,银子现在倒是不需要,倒是有一事需要母后帮忙。”
吴皇后原以为夏明月与自己诉苦缺银子,未想倒是猜错了,面浮疑色:
“那是何事要与予商量?”
夏明月徐徐说道:
“那几个庄子的众多村民要吃饭,刚开始我是贴了进银子,后想也不是长久之计,便让那些人在庄子中制皂,后在城中租了铺子售卖,虽售价贵了些,但也早早卖断了货。前几日那管事的掌柜来送帐本,说珠子市的大藩商想在大食国售卖香皂,我初算了一下,那大食国地域宽广气侯严热,一年要消耗三千万块左右,一年应是可以收盈一千多万两银子”
“一千多万两银子!”吴皇后惊呼,说完便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镇定下来,问道
“明月与予要商量什么?”
夏明月抚上吴皇后的手沉声说道:
“听说母后的侄儿是泉州沿海制置使,明月想出资在泉州兴建工坊。”
吴皇后听明白了,笑问
“想让我那侄儿为你在泉州筹建督办此事?”
夏明月看着吴皇后,淡笑缓缓说道
“不,是为母后与我筹建此事!这生意成了明月愿拿出五成之利孝敬母后”
听夏明月这般好事,吴母后并未露出惊喜之色,啜了口茶看着夏明朋
“明月你娘家之财力,予已听官家说过,此事并非予不可,我那侄子一个沿海制置使帮着你在泉州建工坊,打通打通人脉,这些小事,可是不值这几百万银子..”
见吴皇后双眸之中有些猜忌之色,夏明月起身缓缓跪在地上,郑重行了跪拜礼
“这是做什么?”吴皇后惊问
夏明月抬起头,双眸闪闪,一脸郑重道:
“只求母后,到了官家在择储之时能站在殿下这边”
未想夏明月说的直白,吴皇后一时愣住,不知如何作答,赵伯玖虽私下德行不佳,但在政事之上,也是有所建树的,并且官家与太后在两人幼时更偏爱他一些。
当时秦府之乱,虽赵伯玖与秦熺有勾结之嫌,但高宋宗并未细究此事,而且放在继续放在朝中,一是对其还有一丝希望,二是为了制衡赵元永在朝中之势。
她虽现在不喜赵伯玖,但毕竟是自己抚养长大....吴皇后一脸难色回道:
“明月...予实是有些为难....”
夏明月拉住吴皇后的手,掷地有声的说道:
“母后抚养恩平郡王长大,自是知其脾性,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大宋之帝,三月前恩平与秦熺在殿下返回临安的路上进行刺杀,殿下险些丧命地,恩平与王如柳以为殿下已死,把我从家中掳走软禁两天,害明月提前剖腹生产,这样的人不配母后扶持...”
吴皇后见夏明月提及此事,立即面色有些赫然的解释道:
“你被掳走之事,母后并非未管,史浩之子找求过予之后,本想第二日便召他入宫过问,可恩平随官家去秦府之后便出了事,予担忧官家,便一时忘了..”
“明月不怪母后,明月当时只是母后身边服侍之人,一介平民女子能让母后动了相救之心,已是母后宅心仁厚。”夏明月一脸释然回道
吴皇后俯身扶起夏明月,长长叹了一口气,思索良久,正色说道
“如若琮儿继储,不能杀恩平....”
夏明月一喜,连忙回道:
“如若殿下是牙呲必报之人,那不是与恩平郡王一般无二,怎么配母后扶持!”
吴皇后拍了拍她的手,目露欣慰之色回道:
“琮儿,可是娶了个好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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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府的路上,夏明月见赵元永面色凝重,一言未发,想是因朝中之事与宋高宗谈的不欢而散,一个想偏安南方,一个想收复失地,自然谈不到一块去,她轻轻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
“为何不问?”赵元永问道
夏明月把头轻轻靠到他的肩上,说道: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欲达高峰,必忍其痛,你所忧愁之事...我问了也不能替你分担,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夏明月握了握赵元永的手...
“金国蠢蠢欲动垂涎南方国土,欲破绍兴和议,这几十年大宋一直忍辱求安,若继续如此忍让,以金国之贪婪怕是不出百年,便要蚕食灭国.我实在不想大宋如此没了。”赵元永眼中满是愤慨忧心之色。
夏明月轻轻靠在赵元永肩上,感叹大宋有他这样一个站着死也不愿意跪着生的血性明君,才会让南宋一度拥有了太平盛世,
可北伐注定失败,“兴隆和议”是他亲手所签,金宋成为叔侄之国,又把之前攻占失地归还,年年为上缴岁贡,他到时心中会是如何痛苦自责....
那时,自己应是已经不在了....也不能安慰他悲愤之心....
“你在想什么,这般出神!”赵元永低头看着有些失神夏明月,轻轻问道
夏明月回了神,满眼心疼的看着他,缓缓开口:
“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朝西汉,新朝东叹,三国,西晋,南北朝,隋,唐,宋....十多个朝代在这数千年更新交替,之后也会无数不同称号的年代...大宋不会永存不灭,何必现在考虑未来的大宋国运,尽力而为做你自己想做之事。”
“尽力而为....”赵元永轻喃这句话,这四个字让他感觉到了大宋的未来...
夏明月见他双眸黯淡,还从未见过他有过这般神情,心中一痛,轻摸着他的脸颊:
“伯琮,你的时代定是这大宋史书上最辉煌的一笔,我相信你定是不会负大宋的子女...”
这番话的极往知来之感让赵元永心中一震,看着夏明月那坚定的眼神,随即便涌起一阵不安....
“明月,我会是一个好的君王吗?”赵元永不确认的问道
“自然...”夏明月未等他语落便立即坚定的回答
南宋正是因为有了你,才会如昙花一般,有过灿烂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