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欢被那两只大铜铃眼看得头皮一阵发麻,僵着个小身子动都不敢动。

什么情况?

难……难不成那假道士当真是要得道的啊?

她咽了口小唾沫,“我不饿。”

那只狗熊两只大眼睛又移到馒头上,声音沙哑难听:“不……不吃的话……一会儿会疼……还,还会饿的。”

意欢听了这话,小身子打了一个激灵,颤颤巍巍的问道:“一……一会儿,要做什么?”

不会对她施什么邪法吧……

那狗熊似有些难过,也没说话,只是拿着脏馒头就窝在门边,大大的熊脑袋一点一点的。

意欢上下打量了下那只狗熊,心下有些疑惑,总觉得看久了感觉哪儿有些奇怪,兽既会人语,虽未化人形,但那骨子里的血性是万不会被消磨的。

就像她,哪怕是穿书进来的兽,可身为一只鸟,她一看见虫子,就……馋!

她慢慢挪着小步子蹲在门边,想伸手去戳一戳大狗熊的背,和它聊聊天,毕竟是只神兽,多半也看不起那臭道士,要是她用梵音伽蓝的名号拉拢过来,岂不是……美滋滋。

熟料她刚伸手就被那淡绿网罩给电了一下,“嘶。”她轻呼一声,那食指都给她电麻了。

“嗯?”那只狗熊扭过头来,一只大眼睛黑漆漆的,一点儿感情都瞧不出来,嘴边的毛发上还粘了几粒脏了的馒头碎屑。

“你都吃了?”

这么脏都吃了!好好的一个神兽在人间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那大狗熊呆了一会儿,似反应过来,它把身子转过来,一双大熊掌捧着两个被它去了脏皮的馒头,只剩下白净净的内芯,许是怕她再被电到,还小心翼翼的往意欢眼前递了递。

意欢望着那被剥的坑坑洼洼的馒头,再瞧了眼那张威猛骇人的熊脸,心口酸酸的,原来他吃的是脏掉了的外层。

她从熊掌上拿了一个,小口小口的啃着,轻声细语的说道:“谢谢啊。”

不由自主的怜惜问道:“你作为神兽怎的活成这般田地?”

哎,真是同为天涯沦落兽啊。

那大狗熊听了也没说话,意欢不由懊恼,怪自己戳中了它的伤心处,她正了神色,一脸保证的轻声说道:“你放心,待我回了天界,一定救你脱离苦海,不再让你被那假道士折磨了。”

话音刚落,大狗熊的一双黑漆漆毫无感情的双眸直直盯着她,意欢又觉得脊背一凉,咳,这眼神,压迫力十足啊!

……

夜深,屋子里又静又暗,意欢认命的瘫在床上,两只小眼睛圆溜溜的转,哎,这同情心害死人啊,话都没绕在正点子上,就败得一塌糊涂。

难不成自己就待在这结界里面等死?

想到脑子乱成了浆糊,干脆眼睛一闭,不过凡胎□□而已,死了便死了,大不了,死了就来报仇,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回去后再也不去冥界,就算去也绝不吓小鬼了,就算吓了也不……

“咚”的一声响,惊的意欢一哆嗦,脑中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没了。

她赶紧坐起身来,眼睛都睁酸了啥也没看见,两只小手四处挥舞着要下床,突摸到个蓬松毛发,吓得意欢头皮都要给麻掉了,就差直接晕过去了。

这天道好轮回,她不就是吓了下那个女鬼嘛,有必要在她入凡后天天这么刺激她吗?

意欢握了握小拳头,准备到时候能快速出击,强装镇定问了一声:“谁!”

那人声音像是被火烙了一样难听的厉害,结结巴巴的:“不要……怕。”

“大……大熊?”意欢听出声音,有些惊讶的皱了皱眉头。

“我带……带你……走。”

意欢整个人被熊死死抱着,一点缝隙都没露出来,她抑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果然,她好歹也是个神仙,命数差不到哪儿去的。

不过聊了几句的熊朋友,都愿意为了救她而背弃师门,她当真有些感动。

熊毛有些扎人,意欢脖子痒梭梭的,鼻子里的味道也不好闻,竟有股血腥气,明明是被豢养的神兽,不需要像其它动物一样四处捕猎,身上毛发不至于会是这般味道。

可这股血腥气就好像是从四肢百骸毛孔里散发出来的,宛若天生。

过了好一会儿,那只大狗熊才将意欢放下,粗喘着气看向四周静悄悄的山间。

意欢一被放下,就立马呼吸着四周的新鲜空气,将胸口那阵恶心气压下去,不然在熊兄弟面前吐了的话,那就太丢脸了。

还没缓过气,就听他一字一字沙哑的吐声道:“记……记得你的话,一定……一定要来救我。”

“大熊兄,你放心,待我回了鸟身,我一定前来救你!你要多保重,等我回来。”意欢一脸严肃,就差没跪下拜个把子立誓了。

心中情绪跌宕万千。

莫名其妙穿了书,幸而她早知剧情,在壳中就推着一路滚,终于脱离了原著,若没有死凤凰,她就是幸福了三百年,如今她莫名其妙入了凡,手无寸铁被欺负了四年,还差点被狗道士弄死,好在有熊兄!

今后几百年的幸福好日子她一定要和熊兄一起分享。

可是,现在让她最愁的问题是,她一四岁半的小身板,是走下去快一点还是滚下去快一点?

意欢四处看了看,黑漆漆一片,哎,还是摸黑走吧,免得滚到山崖下摔个体无完肤的,又丑又痛的。

她再次和大狗熊到了别,一路摸黑的跋山涉水,终于在半山腰上成功摔进了坑,骨碌碌的像狗滚粪球一样,裹了一身泥,身上被那些小石子磕的浑身是伤。

最后狠狠撞上一大石头,喉咙一腥,意欢“哇”的吐了口血出来,爬在地上喘了半天的气都没缓过来。

……痛死!

意欢费力爬起来,忍着全身的疼痛,还没松口气,突觉脖子一紧,空气瞬间被剥夺,有人将她提了起来,只听那声音如寒冬般冷冽:“谁给你的胆子,敢擅闯此地?”

操,是脚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