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殷华咽喉微动，吞了口气，口鼻间的呼气吸气都感觉到了丝丝的困难。一双明眸难以置信地看着缓慢向自己走来的傅赐玉，怔怔地发愣。
他说什么？说还有他？
在那一瞬间的，她确确实实被感动到了，像在寒夜中遇到了暖阳想叫这块冰冷之地化为
但也只有那一瞬间。
她十分快的反应过来，这只是在安慰自己不要怕那些公司搞鬼，让自己安心拍戏的措辞而已。
尽力地扯出一丝笑容，“谢谢傅导的好意了。但是我不做那样的事。”
最后这句话也是在告诉他，她不接受潜规则。算是一种婉拒，如果是其他人，她可能就直接点了，但既然是傅赐玉……就还是回旋一点吧。
傅赐玉不在意地笑笑，知道她是想到其他的地方去了。可是他没打算再解释，等她慢慢领悟到就好了。
他拿着那张照片来到桌前，放进抽屉里。转身将一直拉着的遮光百叶窗拉开，原本是一缕一缕的也阳光这下毫无顾忌叫嚣着冲进房间里，占领了整个空间。
“先坐下等等吧。”
殷华点点头，坐到两侧应该是待客用的沙发上。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她将松散的外套往身上套了套，然后默默拿出手机存下的剧本文档重复浏览起来。
这是一个好演员的自我修养。当然还有这样给自己找点事做，一静下来她就开始疯狂回想为什么傅赐玉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回话的时候是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了。但其实她并不确定傅赐玉是不是真的是那样的想法。
潜规则这样的事，是真的很常见的。也有各种各样的方式和说法，万变不离其宗，都有一定的利益交换和目的性。
这里面也不乏一些小明星借机会进入了上流社会，不太见光，可在某一种程度上，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殷华忽然想起来，好像不久之前黎枫也问过这样的话。那时候她还说自己哪像是会有人愿意潜规则的样。
现在情况忽然就大不一样了。
殷华偷偷看了眼傅赐玉。他拉完百叶窗，就就直接地坐在办公椅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那副金边眼镜，又开始盯着厚厚一叠的，也不知道是剧本或是资料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他……不会吧？
应该不会吧。他们之间，应该先是同学，然后才是圈里前后辈的关系。有着前一层的关系在，她实在是不想让那份纯洁的友谊被所谓的利益来往而污染了。
而且还是跟他……明明已经压下一段时间的躁动想法又浮现在脑中。她立马慌张地撩了下自己的鬓边留的头发，以此来挡住微红的脸。
目睹了一切的傅赐玉也浅浅地弯起了唇角。随后把眷恋的眼神收回，开始专注看着桌面上铺开的概念设计图。
好在其他的主演们没让殷华这样如坐针毡太久的时间。
不久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还伴随着悦耳的女声：“傅导。”
“进来吧。”傅赐玉说道。
门哗啦地从外面推开，几位俊男美女就出现在殷华的视线里。
看到这样的阵容，殷华不由得暗暗咂舌，《暗花》不愧是今年里国内最大的制作。
女主角解棠的角色，是在七岁的时候童星出身，到现在出道了有十七年了的‘老戏骨’闻人满来饰演。她也是国内年轻一辈里最有前途的女星。五官柔和温雅，神采奕奕，杏眸里有挡不住的灵动。很符合解棠的人设，只是要更加活泼些。
在她之后进来的，是已经在去年就拿过最佳男配的奖项，将要饰演张肆的骆浦。他本人是快到而立之年，身形高大，穿衣风格也是极为老练成熟。但那双眼睛里像是要有利剑出鞘，锐利无比，给人无形的威压。
然后是之前她碰到过的谢光，双手抄在口袋里，懒散地弯着背，一只耳朵里还插着耳机，进来先是扫了里面所有人一样，在殷华身上停顿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还有一男一女走在最后。
殷华对其中的女生蓝夏还有点了解，以歌手身份出道，目前是开始往演员转型，拍过一些小片子里的大角色和大片子里的小角色。这次拿到《暗花》的女三位置，对她来说应该是接过最好的剧了。
男生的话……她没有太多的印象。看上去有很足的少年感，阳光健气，怎么看年岁都不大的样子。
结果自己是这次女性的主演里年纪最大的是吗？还是这里除了骆浦以外，年纪最大的了、而且比起另外两位女明星，她好像是真的很久没在公众视线里出现了，是这个空间里最透明的人物。
这下殷华越发觉得是不是真的傅赐玉对自己是网开一面的了。
女生们进来后就很自然地坐到殷华的位置旁边，蓝夏还很积极积极地和她打招呼：“殷姐好！”
殷华摆摆手，“不不不，你别这样叫，我明明还没你资历深。”蓝夏是在大学时期就开始在活动了，专辑出过的数量都比她演过的戏多，这样称呼她也太客气了。
“马上大家就要在一个组里是共处很长一段时间了，就别计较这些小事了。”蓝夏咧着一口白牙说道。
刚才在来的路上她查过殷华的信息的，殷华比她大上几岁，叫声姐没什么。
她也知道殷华不像他们一样经过了第二轮的试镜，据说是第一轮就破格通过了。娱乐圈里都是人精，她也能想到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脉络。傅赐玉高高在上不好攀谈，就从另一位作为入口会方便许多。
闻人满也不甘弱后，从蓝夏身前探头和殷华说道：“我也买了你刚代言的那款香水，真的很好闻我很喜欢！”
然后仿佛恍然大悟一般，闻人满继续说道：“我刚进来的时候就有隐隐约约闻到了点味道，还在想这里怎么会有，原来是殷姐在。”
“嗯嗯，是的是我。”殷华笑呵呵地应道，心里又咒骂了傅赐玉一万次。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傅赐玉会用这款香水，当初他们推出的时候，品牌方也说了这款其实是男女通用的款，只是就这么刚刚好出现在傅赐玉这里，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也许一些人分辨不出来，但总会有心人发现。
到时候他们的关系真的挣脱不开了。
她现在就想安安静静地拍戏，等拍完了，他们两个之间还是各走各的路，各凭本事在圈里闯荡就是了。
男人那边倒没有这么健谈，都还不怎么熟稔，就差不多地说了几句。
傅赐玉见人来齐了，也不含糊，直接单刀直入：“我信任这里的几位，应该有对剧本和我们的拍摄流程有大致的了解了。我今日就讲些更细致的，虽然之后正式开机后还有说的机会，但少一次就是少一次。”
谢光从进来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塞着一只耳机，但表情很认真地在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眼神时不时地就看看傅赐玉，又转回来掩饰着看了眼殷华，在这两人之间视线不停地交换。唇角慢慢浮现一个冷笑。只是很不起眼，就连身边的骆浦也没注意到。
骆浦也很少发表言论，大部分都在静静地听傅赐玉说的安排和注意事项，并记录在手机的备忘录里。
这部电影是可以说是他用来冲击男主演的最好机会。在傅赐玉手下出品的大制作，人物形象也和他本人相符，只要把握好了，期间也不出乱子，他必然能拿下个大奖。
傅赐玉……今年只有26岁，只比他小了两岁，可是他的名声不仅仅是国内，在国外的影视圈里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相比被国内不断被吹捧起来的自己，他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要是他来演戏，可能自己的位置又要低上几分吧。
骆浦很庆幸傅赐玉没和自己抢这份饭碗。
傅赐玉见差不多把要说的说完了，又清清嗓子问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刘子易像校园时代的好学生一样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傅导，我们正式开机的时候定下了吗？”刚才他说了一些片场的规矩和大致的拍摄安排，关键的开机时间还没说。
傅赐玉则像是校园里的俊雅老师，金边眼镜后有狭长的眸子，声音清朗：“三天后。”
蓝夏惊呼出声：“三天后？这么赶吗？”
“之前已经和各位的公司商讨过了，没有太多的问题。如果有人有其他的通告要提前请假，麻烦提前两天和剧组里的人说。”
“提前两天吗？”刘子易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其实严格来说，偶尔时候会会很急很赶的通告要出，都有可能在拍摄前一天晚上才通知到的。提前两天通知剧组，这样的确是有些为难。
他瞥了眼背着光坐在中心的傅赐玉，金边的眼镜框在阳光下闪了闪，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神圣的不允许人反驳，只好收回了心中想问的。
反正怎么样来说，再贵的通告，也没有这部戏背后的价值高。要是真有那么赶的，推了就推了吧。
殷华默不作声地待在角落里，看他游刃有余地解决一个又一个演员们提出的困惑。令人赏心悦目又有这样的才识，定是上天都嫉妒他的风采，这才让他下了凡来。
只是她完全无法像蓝夏那样对高高在上坐着傅赐玉那样憧憬，也不像骆浦对傅赐玉能生出敬仰。对他抱着的，只有很复杂的情愫。
那感觉，没那么好说清道明。
———————
得到三天后就要正式开机的消息，黎枫的速度比谁都快。把殷华直接拉回家中，让她先休息着，她自己则出去超市里采购一切可能用到的东西。
从吃的喝的到用的，是一应尽全都给殷华买了回来。还顺带了很多不太必要的东西，比如藿香正气水、创口贴一类的。明明剧组里都会准备，可黎枫还是为了以防万一都带上了。
顺带一提的是，黎枫害怕殷华特殊‘嗜好’穿着的单薄衣服不适合在剧组酒店里出现，所
以特地贴心地帮她买了几套正常点的。
然后比起紧张兮兮轮轴转的黎枫，殷华本人就淡定很多。
或者是，死到临头，就看开了。
“老板！老板！殷华！”黎枫也不知自己叫了她多少次，殷华对着自己的衣柜已经整整好几分钟没有动了。
可是这次殷华回得快了，“我听着呢。”
听着才怪呢。黎枫不想去拆穿她，将手中最后一包必备品塞进束口袋里，再放进行李箱。
“你其他的行李我都差不多帮你整理好了，你自己再看看还有没有要带的就带上，我们这一次可能没有几个月不会随便出来了。”
“嗯嗯。”她敷衍地应付着黎枫。
现在黎枫已经对这样的殷华差不多习惯了，只要每次又见过傅导，回来之后经常都是这样。
她一直追问是不是那位风光霁月的傅赐玉对殷华做了什么，任何事都可以，但是每每殷华都说没有。
可这真不像没有事的样子。
“我们明天就要准备进组了，你紧张吗？”
“不紧张。”殷华风轻云淡地说。这几日她已经把剧本翻来覆去地看上好几遍，她害怕到时候自己出了差错，对不上闻人满、蓝夏两个小辈称呼的一声姐，心里也总觉得对不起自己开了后门的傅赐玉。
黎枫见她还能正常说话，就知道情况还好，“不紧张就好，不紧张就好。”
只是的确还是会让人紧张的。明天开始她就要进组了，然后是漫长的拍摄期间。悠闲了太久，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那样高强度的拍摄生活了。
手机嗡嗡地发出声音，殷华满不在意地拿来查看。
只有一个像发垃圾短信会用的号码：【有机会，看看他的手机里的相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