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听到傅赐玉这样维护着殷华，范淑的心就像是刀绞一般，恨意怒气充斥着整个眼眶，恨不得冲上前去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顿。
她还想挣扎一下，“可是……”
就算傅赐玉不喜她，但是这么久以来他从没这么果断拒绝过。这样的决绝、肯定，果然就是因为那个人……统统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是她让傅赐玉不再像原来的那个他了！
一切都是因为她！
殷华静静地站在离傅赐玉不远的背后，唇角边携着淡淡的笑。明明她也是这局中人之一，偏生让人感觉她与这件事无关一样，除了一开始说过话，之后就一直漠然地旁观着。
傅赐玉直接打断她所有的念想，没有任何语调的起伏说道：“没有任何的可是。”
这给了范淑最后的一击。
她咬着自己的下唇，努力克制着心中翻涌的悲伤，将其转化着愤怒发泄出来，真正撕破了脸皮与他说道：“你是真心想让她来的吗啊？傅赐玉你问问你自己，你是吗？”
他不是！根本不是！他就是出于一己私欲！
拿什么演技来做借口，统统都是借口！
一直当着背景板的殷华听到这话，慢慢也变了脸色。范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隐情？
而傅赐玉闻言猛地站起，终于是没办法平静的对待。那双好看的眉蹙了紧，漆黑眸子里只有寒意，警告她：“你该有自知之明的。”说完，示意站在门口却迟迟不敢动手的范淑助理。
他冷冷地说道：“范小姐可以离去了，后面的那位可以留下来试镜。”
乐轻听到傅赐玉叫她，立马摇了摇头，比范淑还早地先退了出去。
这又算什么情况？乐轻不乐意吗？
殷华在心里默默地腹议，见事情好像差不多结束了，小小地往后退了几步，继续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可傅赐玉就像不愿意让她得逞一样，转回头来看她的时候，眼中的寒冰消失的无影踪，背着打光灯，光晕浅浅地绕在他身边，给他蒙上了一层薄环。
这样的角度让殷华更好地欣赏到了傅赐玉的美貌。俊朗立体的五官，没戴着眼镜让那双深邃狭长的眼怔怔地望着自己，任谁看了可能都会耐不住心跳加快。
也好险没戴着那副眼镜，不然真的又会让她想到些不好的东西。
只见他为了配合殷华，微微低头，说道“对不起。”
范淑的助理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但范淑本人还怨念极深地看着室内。
傅赐玉却是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过头去看殷华，在和她说话。
现在的傅赐玉不再是她喜欢的那样了，她心中的傅学长应该是高高在上，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的，不会有人能入他的眼，让他多一丝的关心爱护。
当初在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范淑还安慰过自己不是的，也许只是个普通人。
但直到她回国来，才知道并不是的。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还有诸如这般的，许许多多的事实摆在她面前，狠狠地告诉着她，傅赐玉不是天上仙人！
他早就被玷污了！
殷华被傅赐玉这突如其来的道歉给吓到了，吓得小脸抖了抖，然后疑惑地看着傅赐玉。
“给你看了些不好的。”嘴上话是这样说着，可他还是那样淡淡的样子，只是不见点自责。虽然这件事根本就怪不到他身上。
殷华笑吟吟地答了：“没有没有，哪有什么事。”
心里却是满头大汗。这样来抢角色的事是很常见的，只是很少有这样明目张胆的而已。他还是这样大的导演，犯不着给自己道歉的。
可傅赐玉轻轻地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柔软，“我有必要维护我的演员。”
他说的极为自然，眼神里也干净清澈。而殷华瞬间觉得手臂上一疼，但忍住不出声面上也保持着原样，心里已经将假装挽着自己手臂实则控制不住在掐自己的黎枫骂了几百遍。
只是说完这句话，傅赐玉没再看她，转而对着场内其他的工作人员客气地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好好休息，等待正式开机。”
目睹了一切吃了好多大瓜的工作人员老老实实点点头，也不再多话，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就离开。
这里面都是协一的人还有傅赐玉以前就认识的老帮手了，他对他们有足够的信任，信任他们不会乱说的。
见人群差不多走完了，傅赐玉才说道：“走吧。”随后率先于殷华走出去。
看到傅赐玉转过身去，殷华立马舒出一口气，犹豫了一会才跟上。傅赐玉清瘦的背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被透过玻璃窗的阳光照耀着，朦胧了轮廓，虚化了外形。
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范淑那样的说法，肯定不是偶然。他们之间，或是他本人肯定有瞒着自己的事、
殷华在途中终于是有空瞪了黎枫一眼，从刚才傅赐玉和她说‘对不起’开始她就一直拧着自己的胳膊肉，
现在虽然是放开了，但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还在不停地发颤发抖。她本人的面部表情还僵硬着，嘴角在尽量控制着不上扬，但对黎枫不是专业的演员来说太难了。她现在是完全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使得瞧上去还有些的诡异。
她黎枫是有怎样的运气，带的艺人和这样著名的导演有过一段‘渊源’就算了，还被人这样的护着。要知道那可是天娱范律的爱女啊！就算是傅赐玉，这样直接地不留情面地回绝她不说伤到根本，也可能会被天娱扒层皮下来的吧？而这一切，往私心方面想，就是为了她家殷华的啊！
黎枫觉得现在脚底都踩不到一个稳，她偷偷看了眼当事人，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这就是当局者迷吧。她在心里替自己不争气还没察觉到的艺人默默叹了口气。
三人先是行至这层的主大厅，来来往往的人看到傅赐玉都不由得停下和他问好，虽然他并不一定回应。
但是在知名导演面前刷脸这种事，谁会嫌多呢？
随后傅赐玉带着他们走到一间只有两三个人的房间，和上次来的时候的休息室很像。走到这里，傅赐玉停下了自己步伐，“你在这里等一会。你和我进去。”前一句话是对黎枫说的，后一句则是对殷华。
黎枫闻言，瞬间就撒开拉着殷华的手，闪身走到休息室内的沙发上，乖巧地坐好，还给殷华露出个灿烂的‘你不用担心我你去吧’的微笑。
这一举动也正式地让殷华决定在回去之后狠狠地让黎枫重新做人。
但是现在她又得独自面对傅赐玉。
殷华继续迈着无奈的步伐，跟随傅赐玉走进临近的一个房间。比外面的休息室，这里更像想商务人士的办公间，只有一张很大的办公桌和几张办公椅，几盆小绿植分布在角落里，期间还弥漫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一点也不冲，很好闻，十分淡雅。
又一次和他单独相处。不过这次，比起之前的毫不准备，今天她算是有备而来。
她正了正身，坦然地看着已经走到了办公桌前的傅赐玉，从宽大防晒外套里拿出那张照片，郑重地递到他面前，“傅导，这个是你的。”
傅赐玉没立马接过，而是先给殷华倒了杯冷水，右手把水给她，左手接过那张照片。
当年他的确是存了不要在与她见面的心思，所以提前不打招呼了走的。他也想过是不是要再等等，等到拿到这份纪念品再走，可是他怕看到了就走不了了。
照片在他纤长的手指间转了一圈，食指缓缓滑上自己的脸。
以前的他素来不喜欢拍照，在少年时期很少留下照片，现在连他自己都快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样的了。好在现在还有这这张，这张最后最后的回忆在。
还有在那时候自己身边的少女殷华。
口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句：“是挺久了。”
他重新抬眸，发现殷华端着那杯自己给倒的水站在了几个身位外，一双眼睛警惕着看着自己。
见状，傅赐玉失笑：“你很怕我？”
“没有没有，您别误会。”殷华立马解释，“不是说今天是要来商量事情吗？其他的，几位演员的？”
“还没到约好的时间。”
殷华了然地点点头，“这样啊……那，不知道傅导打算怎么处理今天的事？”
因为她得罪天娱，是真的很不划算的。虽然没看到乐轻的表演，但她肯定是比才出道几年的自己经验更多的。选她来演惊鸿，应该也不会出错。而且乐轻还有自带的大批粉丝流量，背后的公司天娱也比星叶要大很多。
傅赐玉像是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蹙眉反问她：“你不想演？”
“也不是不想。”殷华双手下垂自然地插在自己宽松的防晒外套里，亮晶晶的眼里映出不远处清瘦的男人身影，“能出演傅导的戏得要有多好的运气才可以拿到这个名额，任谁都不想随便放弃的。只是傅导你现在刚回国，在国内的人脉、”
傅赐玉玩味地说：“那你是为我着想？”
“不，我没有那么博爱。”殷华立马否认，她只是习惯换位思考而已。“我为什么会越过了第二轮试镜直接入选，我自己心里也有数。这样的交易是很不划算的，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傅导会选择我，这样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吧。”
然后她还自嘲地笑笑，“乐轻姐也是很好的演员的，换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吗？”
“她是演出来的。”傅赐玉淡淡地说。
许多公司会给艺人演员塑造一个人设，许多人是刻意拗做出来的，与本人内心是天差地远的。
殷华对于傅赐玉的话不置可否。刚才乐轻畏畏缩缩躲在范淑后面的样子大家都看见了，
“你二十二岁凭借一部武侠戏正式出道，三年来不温不火。甚至被评为最没有追求的女演员，这就是你不‘得罪’人得到的？你想要得到的？”
殷华被他说的一窒。同时还好奇他这么快就把自己的经历扒出来了吗？
傅赐玉慢慢地拂过自己的手，“我选你只是因为你合适，没有其他任何原因。你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他话是这样说的，可是殷华还是更信任范淑气急之下说出的话，那样反而会更真实点。
既然傅赐玉不想说，那她就暂时当做没有，自己再拜托公司去查就是了。
傅赐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一步步逼近，嗓音低沉不复之前清朗，“你十七岁的时候和我说，想要证明自己优秀没有什么错。现在过去了八年，你怎么就退缩了、害怕了？”
在面对大公司、比她有权有势的人就害怕了？甚至不惜让自己保持着低存在感，无比低调地在圈里行走。
要是当年她没被看重她演出天赋的那部戏导演正式带出道，她是不是现在还会在影视城顶着热天跑龙套？
想到有这样的可能，傅赐玉自己心里也一揪。
“你不需要去怕那些人，就靠着你自己奋力往上爬就好。不要去管那些人，有我在。”
殷华忽然反应过来这间办公室里的味道是什么了。
这是她代言的‘上高蔷’的香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