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殷华连忙把手机重新拿起来，咬着牙犹豫了一会。等进了剧组之后他们肯定是要加联系方式拉群的，这个应该只是工作用号，加了也方便联系。
心里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但殷华点下同意的时候指尖都在发颤。
通过了好友申请，殷华看了眼发来申请的时间已经是几个小时前，那就说明现在他应该不会这么快看到手机回复。
重新拿起勺子舀了包含着许多果肉的酸奶伸进嘴里，还没来得及把木勺拿出来，傅赐玉的消息就来了。
【Percy：私人号，别外传。】
殷华：？？？导演这真的和剧本上写的不一样！不应该只是工作用号来联系演员的吗？！而且这时候应该怎么回啊？
【Percy：方便通知。】
果然是这样吗。殷华默默给自己的机智点个赞，但同时隐隐约约的，还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她含着木勺，两腿八字向外打开坐在地上，两手小心翼翼地端着手机，生怕等会自己看到太过劲爆的消息又把手机扔了出去。
【化十：哦……好吧。】
这样回的话，应该是终结话题了吧？
只是没想到傅赐玉还是回了过来：【Percy：剧本看完没有？】
【化十：看完了。】
不仅看完了，前期的剧情台词她都差不多背下来了。只是不知道现在安排的拍摄顺序是什么，但是殷华对自己背书的能力还是和自信的。
在华影那些年，最不缺的就是背这样那样的艺术原理和理论，那些枯燥的东西可比剧本难背多了。
【Percy：主演的角色都定下来了，明天来协调商量一些细节见个面，一周后开机。】
这么快？殷华抱着手机，切出去看了眼手机自带的日历，发现从通知开始试镜开始到现在，只不过三个星期多，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么快就安排完所有的事，就、就准备开机了？
她把屏幕切到桌面想去看日历，回到自己设的暗色桌面才发现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细肩上的带子早就滑落到肘间，一片好风光正对着手机屏幕。
而刚才屏幕那边是很多年前有过一段“渊源”的学长，是现在知名的名导。
她迅速地提起细带，明明知道对面的人是不会知道也根本不可能看到的，但还是燥红了一张脸，两颊发热。
又是夏日，家里又常常只有她一人，来的最多的人也就是黎枫，她就比较随意。
并且也不知怎的，她就忽然想起那日在协一的宿舍里，看到戴着眼镜的傅赐玉。
在环城试镜的时候没见他戴，应该只是度数不深，阅读文件或是办公的时候才用得到。不然真的，太糟蹋他那一双好看的眸子了。
会不会现在他也戴着那副金边眼镜看着手机？
明明已经开了空调，还正吃着冰的酸奶，但光是想想那画面，殷华就觉得身上更热了一点。
太禁欲了，太合适了。
傅赐玉不出道真的太可惜了。如果她没做演员，而去做了经纪人，一定想尽千方百计，用尽口舌也要努力把他争取过来。
虽然如果他不愿意，旁人怎么劝他都没用。
和顿时慌张的现实不同，她回复的话语却是冷冰冰的。
【化十：好的。】
在另一边的傅赐玉，此时正坐在巨大的一个房间里，面前横着长桌放着一大堆的资料。而前方的空场地上还有演员在进行试镜，可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坐在周围的制片人和几位投资商相互交换下眼神，不禁都有些面面相觑。
正在卖力表演的演员自然也看得见席上最关键的那人，除了刚开始那一会，就不曾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他以极放松的姿态坐在软椅上，看到孤零零的两个字回复，原本还有些上扬的嘴角一塌。
身旁的人看到了立马喊了声“卡”，让她下台去，评价或是通知都没有。一个投资人不断向快要哭出来的女演员使眼色，让她绝对不要在傅赐玉面前出丑，说不定就不止这一次，下一次的拍戏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傅赐玉现在没心情去留意其他人，眼睛反了光闪了闪，右手手背摩挲起自己的侧颊，想了想，左手才开始打字发送。
【Percy：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样……还想我怎么样？”殷华嘟囔着，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大，立马噤声。
可千万不能让黎枫知道，不然她又要胡思乱想了。
殷华指尖顶在下颔上思考了一会，忽然想起，是有件事和一样东西该拿去给他。
【化十：呃……我明天把以前的照片拿过去给傅导。】
看到这段话，傅赐玉蹙起的眉才缓缓地舒展开，眼底和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溢出笑意。
【Percy：好】
之后他也没再继续与她聊下去，知道现在这样刚刚好，要是再往前一点，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收起手机，终于愿意陪着这些投资人开始‘选角’。
不过只要一想到刚才发来的消息，看着新进来演员的眼神都不由得柔和了几分，让演员有些受宠若惊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只是无论怎么样，今天这里都不可能再确定个人下来了。
他说过主演都已经选好，现在进来的这些大多数都是被投资方或是其他各种势力塞进来的人，没有太多要看的必要。坐在这里陪他们也只不过是顺便消磨一下时间而已。
总该让这些人死心。
让他们知道，就算做了这些事，也没有什么用。
直到傅赐玉好久不再回复，殷华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自己的酸奶碗也已经空了，而自己的腿也早就趴得酸麻，站起来都有些吃力。
“嘶……”她这是坐了多久？也没有很久吧，怎么腿就麻了？这样可不行，惊鸿有很多高难度的动作戏，甚至她还看到了有好几场是需要穿着高跟鞋的打斗戏，下肢力量不够的话会很难办的。
她并拢双腿，开始缓慢地在滑腻的肌肤上揉捏按摩，放松肌肉的同时，也顺便观察观察皮肤管理是否到位。
到正式开演了，她还要经常穿旗袍，让小腿更匀称一些，对到时候的拍摄也有好处。
在俯身把身子尽量与长腿契合的时候，她脑中灵光一闪，才想起一开始觉得不对劲的事是什么。
她是有专门用来联系的工作号的，除了黎枫和纪毓这样的人，就只有以前的亲朋好友有她现在的这个私人号码。那傅赐玉是怎么加上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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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殷华换了身布料极多，在这样的炎夏里是个人看了都嫌热的衣服来到环城影视城。
一路上无视黎枫无处不在的吐槽，端庄地坐在后排，像极了温软的大家闺秀。
就是不知怎么的，昨天聊天之后她就久久不能平静下来，脑中就回想着两个东西，分别是金色的和白色的。
人不好色天诛地灭。殷华敢说自己见过的帅哥不少，甚至比一般常人有更方便的身份接触过很多。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不得不承认，比不上傅赐玉。
一把清玉塑成的仙人，和他们凡尘肉身的人完全没有办法比。
殷华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窗上映出了她模糊的脸庞，还有分不清的表情。
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也没有忘记傅赐玉。
也许是有很长一段时间让那个人落在了自己心中的阴暗灰尘里，但直到那日黎枫重新提起这个名字，就瞬间的让那颗明珠绽放出夺目的光彩，让她清楚地记起那个少年时就足够惊艳的人。
品学兼优的翩翩少年变成了才华横溢的知名导演，是量和质的双重飞跃。
殷华看到车窗里自己的两颊都微微变了色，立马把头转回来，不想再去想。把眼神收回，她从宽大的外套同样大的口袋里慢慢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那些人定格在那个时间点，还未长成大人走入社会的他们还能那样肆无忌惮地笑着。背景是郁郁葱葱的山林，还有山下熙熙攘攘行进着的江城。
这样的照片她也有一张。
当年她搬到沧市来上学的时候，随身带来了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一些东西，有乔依云给的钥匙圈，殷征送的书，还有当年自己写的剧本，以及那一张照片。
现在手里的这张，比起被自己经常拿出来摩挲，边角都打卷了的自己那份，明显是要新上许多，只是还是有些陈旧感。
她替傅赐玉珍藏了这么些年，终于是要物归原主了。
这次进入环城就比上次轻车熟路多了，而且应该是有人交代过工作人员，她和黎枫一路都畅行无阻地来到高层。看到略略眼熟的门扉，殷华吸了口气，把老是徘徊在脑子里的东西抛之脑外，
敲了敲门，准确听到‘进来’的声音后殷华才慢慢推开门。
傅赐玉依旧懒洋洋地坐在上次的选角导演正中间的位置上，见殷华来了，倒是稍微坐直了些。
“傅导好。”不管怎么样，先打招呼总是不会错的。
傅赐玉与她对视上，眼底闪过止不住的喜悦，但又很快的收回，像往常一样淡淡地应了声：“嗯。”
殷华拉着向她保证过进了环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出声的黎枫走进去，整个过程被在场其他的工作人员用一遍又一遍的视线洗礼，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殷华就脸不红心不跳的。
“呃……不是说，角色都选完了吗？那现在是……？”她环视了一周，片场里还有许多的工作人员，不像是整理后的样子，而且她方才来的时候还看见了个演员出去。
“走形式而已。”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经定好心中人选了。
殷华点点头，表示了解了，随后说道：“那我先去休息室等。”
刚提脚想走，就听见傅赐玉说：“还有最后一个，看完一起走。”
一、一起走？
这不太妥吧。她看向坐在位置上的傅赐玉，然而他正脸看着空旷的舞台中间，已经叫人喊了下一位进来。
见他态度坚决，也没有再给自己一个眼神。她也懒得再开口‘求’他放自己出去一次，顺势留下来看看其他演员的表演也不错。
她绕到傅赐玉背后的人群里，友好地和身边站着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便不再吭声。
但是等了有一会，还不见外面有人进来。只听见有吵吵闹闹的一阵声音，可以隐隐约约听见些。
“现在正在试镜，范小姐你不能进去！”
“我就是带人来试镜的！”
“嘭”的一下门就被推开，范淑从外面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也许是因为女人之间的敌意，她一进来就看见了傅赐玉身后站着的殷华。
范淑咬牙切齿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见范淑这样丝毫不带掩饰厌恶地发问，又想起黎枫和她说起的一系列的事，殷华觉得是没有必要和她好脸色的。
“那你该问傅导。我就是个小演员。”殷华眯眯眼笑着看向一旁依旧沉着冷静的傅赐玉，一下子把锅就甩到了他头上。
但她现在可还没那个能力和胆子和正在气头上的天娱小公主对着干，但是傅赐玉肯定可以。
心里还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傅赐玉怎么处理这桩纠缠不休的桃花债。
范淑今天是有满肚子的火气，她一想起之前自己来试镜那次，傅赐至都没出现在片场，那个选角导演也直接判了她不过关。那天她还特地发了个微博，虽然没有点名是在是试镜那一部戏，但是她的很多粉丝和一些老练的路人都看出来她是来试镜《暗花》了的。
结果傅赐玉还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范淑舍不得把气撒在傅赐玉身上，就把矛头对上了殷华，恰好她此时还正在场，甚至还就和她心心念念的傅学长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这样的场面她绝对是忍不了的！
“就算我不演，那她凭什么可以？”她目不转睛地瞪着站在傅赐玉身后的殷华，克制不住刺耳的声音传来：“而且，再怎么来说，乐轻也比她合适来演惊鸿这个角色。”
话说出了口，范淑背后才慢慢又走出个人来。
乐轻的话，殷华也是知道的。天娱的一姐，是走成熟的御姐风格，也演过许多部作品，在圈里地位挺高。只是刚才走出来的样子，扭扭捏捏的，倒是和人设不太符合，还一直躲在范淑的背后，一句话也不吭。
“这事不是你说了能算到的。”这样有针对性的话语傅赐玉不会听不出来，他也就在一瞬间冷了脸色，清清淡淡却足够有力地说道：“而且，她演得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
这样维护自家演员的事其实很常见，既然已经在一个剧组里，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但饶是这样，在一边亲耳听到的殷华本人，还是感觉心跳加快了几分。
他为什么，就是这么信任她啊？
明明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